“你年纪还小,其他东西可以慢慢学,但这个不行。”
十几岁就开始执掌谢氏,谢舒攸清楚岑望昭这性格哪怕掌权也是被欺负,现在必须纠正:“同样是师尊的弟子,为什么方才那两人只敬我不敬你?”
岑望昭想说有师兄和师尊在就不会有人敢对他怎么样,又怕谢舒攸生气,于是只敢偷偷看他。
“日后若师尊不在,师兄也不在,少阳宗的话事人就是你。”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谢舒攸道,“你要红着一张脸哆哆嗦嗦去和其他掌门宗主谈条件讲道理吗?如此和顺会有人愿意听你说话吗?”
“不要一幅任人鱼肉的模样。”谢舒攸捏碎了桌上那颗留影石,重新拿出一颗,“重新说,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一日的时间很快过去,今日心情实在不太好,白天时间仓促只来得及用法诀清理了一下身上的雨水污血,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脏,洗了澡后才觉得好些。
屋子里能听到颂咒的乐声,白日里那几个腰系银铃的是东阙宗弟子,被请来为那些失魂的孩子招魂的。
谢舒攸听着楼下泠泠的乐声,心情舒缓了些,让他能以相对平和的态度回忆一些事。
他想起幼时师尊带他去药王谷治病时经过落梅山风雪亭,他第一次见到那个人和那把剑就是在那里。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剑,他看到那人振臂唤了声挽江清,雪地里便不知从何处飞出一把通体古铜色泛着青光的青蛇宝剑,剑柄被握住,剑身之上的两条青蛇便如活了般游动起来箍在了那人小臂上,将剑与手臂锁在一处。
随后那人折了梅花给他。
不知是什么在吸引他,被师尊抱走时,他还是忍不住从斗篷里冒出头来回头去看。
那人静静负手立在风雪中,身形挺拔如柏如松,落了一身雪白。面具下的面容模糊不可见,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谢舒攸呆呆看着。
少顷,那人似乎终于意识到谢舒攸在看自己,他动了下,在思考般停顿了片刻,然后将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拿到身前,伸出食指和中指竖在了脑袋上。
谢舒攸没看懂他在干什么。
他大概也觉得只有一只手不像,于是扯下箍在右臂上的那两条青蛇,掰成兔耳朵的形状顶在脑袋上。
这下谢舒攸看懂了,他在扮小兔子逗自己笑。
被随手丢在雪地上的挽江清愤怒地嗡嗡直响,转着圈在雪地里扫出一个干净的圆来。
谢舒攸笑起来,也竖起手指顶在脑袋上。
后面的记忆就很模糊了,那时候还太小,能记住的东西实在有限。
几场雨浇下来天气凉了许多,不再像过去几天那样潮湿闷热。
谢舒攸突然想吹吹风,于是他拢着衣服来到窗边,刚推开窗户就看到一个什么黑影挂在他窗下,他下意识要凝结冰剑刺过去,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嗷嗷叫着。
“停停停——”江敛一叠声道,“道友是我,是我。”
谢舒攸后悔自己刚刚没有直接刺下去,现在认清了人反而有谋杀的嫌疑:“你为什么在这里?”
“好冰冷。”
江敛露出失落的表情,“今晚月白风清,我在你窗外静静地,默默地陪你赏月,这么好的氛围,你见到我只需要说一句晚上好就够了,而不是质问我为什么挂在你的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