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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决战序曲星陨之原（第2页）

没有时间举行盛大而冗长的誓师仪式，更没有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在夜璃与秦亦璇那沉静却蕴含着无穷力量的目光注视下，这支承载着灵界“第三阵营”无数生灵希望的力量，化作一道道颜色各异、却同样决绝的流光，如同逆行的流星雨，朝着遥远而危机四伏的星陨原，义无反顾地疾驰而去。

越是靠近星陨原所在的区域，周遭天地间的环境就变得越是怪异、越是令人不安。原本澄澈的天空，此刻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不自然的暗红色，仿佛被某种无形巨兽的污血所浸染，透着一股邪异。天地间的灵气不再温顺平和，变得极其狂暴而混乱，时而浓郁黏稠得如同液态，时而又稀薄贫瘠得如同荒漠，剧烈起伏的能量潮汐让寻常修士连维持自身法力稳定都变得异常艰难。空间结构更是脆弱得触目惊心，目光所及之处，时常能看到细微的、如同黑色闪电般一闪而逝的空间裂缝，散发出令人神魂战栗的恐怖吸力，仿佛随时都会将靠近的一切吞噬殆尽。大地之上，植被早已绝迹，满目皆是荒凉，到处都是疑似远古撞击形成的、深不见底的巨坑和无数扭曲变形、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奇异岩石，构成了一片死寂而诡异的景观。

而当联盟联军终于抵达星陨原的外围区域，真正看清眼前景象时，即便是早已心有准备的夜璃与秦亦璇，心中也不由得为之一震，更遑论那些初次见识到此等场面的联盟修士，不少人已是面色发白，倒吸凉气。

广袤、荒凉、死寂的星陨原，此刻仿佛化作了两个截然不同、却同样恐怖的世界对撞的舞台。

东方，是圣殿的阵营。纯白色的、铭刻着无数神圣符文的营帐连绵起伏，如同一座凭空出现的雪山，散发着柔和、纯粹，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不容亵渎的冰冷秩序光辉。数以十万计的光明骑士，身着熠熠生辉、流淌着圣光符文的秘银铠甲，手持锋锐的长枪与巨盾，组成了一个个无比严谨、宛如一体的大型战阵，远远望去，犹如一片无边无际的、正在呼吸的钢铁丛林，肃杀之气直冲云霄。天空之中，数十艘体型庞大、造型华丽而古朴、通体由光明神木与稀有金属锻造而成的光明楼船静静悬浮，船首像乃是振翅欲飞、面容模糊却威严无比的天使形态，它们如同移动的堡垒，投下大片的阴影，其侧舷闪烁的符文炮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阵营的最中心，三道身影如同三轮缩小的、正在燃烧的纯白太阳，散发着浩瀚如海、仿佛与整个圣殿军团意志相连的秩序神力，威压之强，使得那片区域的天空都呈现出一种异样的、近乎凝固的纯白——那正是此次圣殿大军的最高指挥官，三位权柄赫赫的枢机大主教！

西方，则是魔渊那如同噩梦具现化般的军阵。那里是魔气的海洋，粘稠、翻滚、沸腾的漆黑魔气如同拥有生命，不断扭曲、变幻出各种狰狞恐怖的幻象。无数奇形怪状、只有最深的梦魇中才会出现的魔物匍匐、蠕动、嘶吼着，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多眼多足，有的身披骨刺，有的则完全是一团蠕动的阴影或血肉，共同构成了一条混乱不堪、却散发着最原始暴虐气息的恐怖阵线。更令人胆寒的是，那些如同移动山峦般的、由无数生灵骸骨与仍在抽搐的血肉强行糅合、构筑而成的战争巨兽，它们每一步踏下都引得大地震颤，口中喷吐出的不再是气息，而是足以腐蚀金石、湮灭灵气的暗绿或惨白吐息。翻涌的魔云最深处，五道形态各异、或庞大如山、或诡谲如影、或扭曲如蛇的身影若隐若现，尽管形态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仿佛源自九幽最底层的恐怖魔威，正是此次魔渊出动的五大魔尊！他们的气息与下方那无边无际的魔军紧密相连，魔念交织，化作了一片实质般的、不断侵蚀现实法则的混乱领域，与东方圣殿那纯粹而冰冷的秩序光辉，形成了最极端的对立与抗衡！

而在双方阵营之间，那片能量极度紊乱、空间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不断扭曲、折叠、显现出无数光怪陆离虚影的核心区域。那里的大地早已失去了土壤的形态，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由无数彩色晶体强行熔铸在一起的结晶化状态，脆弱而危险。就在这片区域的最中心，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仿佛蕴含着世界最初生机与本源奥秘的翠绿色光芒，正在一片由天然形成、复杂到超越凡人理解极限的法则符文屏障中，顽强地、若隐若现地闪烁着——那，便是引得圣殿与魔渊这两大巨无霸倾尽全力、势在必得的“界核”碎片！

决战的气氛，已经浓烈、压抑到了极致，充斥在星陨原的每一寸空气之中，沉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仿佛只需要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刺激，一个无意间走火的法术，甚至是一声过于响亮的呐喊，就足以将这积累了无数仇恨、贪婪与毁灭欲望的超级炸药桶，彻底、完全地引爆，将一切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夜璃与秦亦璇率领着联盟联军，在距离圣魔双方主阵营尚有相当一段距离、地势相对较高的一片风化严重的巨岩群后停下，并未贸然介入那危险的核心区域。她们的出现，就如同在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立刻引起了圣殿与魔渊双方高层的注意。

刹那间，无数道目光，或冰冷如万载玄冰，或审视如鹰隼锁敌，或好奇地打量着这支突然介入的“第三方”，或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于未知变数的忌惮与敌意，如同实质般的探照灯，瞬间跨越空间，聚焦在这支旗帜鲜明、气息与圣魔皆然不同的联军，尤其是为首的夜璃与秦亦璇身上。

然而，与预想中那种完全一致、赤裸裸的敌意不同，夜璃凭借其轮回圣域那玄妙无比、对生灵情绪与因果线敏锐到极致的感知力，清晰地捕捉到，在双方那看似铁板一块的阵营内部，竟然都隐隐传来了一些异样的、复杂的情绪波动。

在圣殿那肃穆、严谨、仿佛由同一模具刻印出来的纯白阵营中，她感觉到有几道投射而来的目光，并非纯粹的敌视与排斥。那几位静默地站在三位枢机大主教身后、身着洗得发白的简朴苦修士袍服、手持古老念珠、面容古井无波的老者，他们的眼神深处，除了对心中所信奉“秩序”的坚守之外，似乎还潜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以及对当前圣殿某些愈发极端、愈发不近人情的净化行为所产生的、连他们自己或许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疑虑与不安？甚至，其中一位手持看似普通木质牧杖、周身气息反而显得比其他人都要温和几分的老修士，在与夜璃的目光于空中发生极其短暂的接触时，其苍老的眼眸几不可察地微微眨动了一下，幅度轻微到几乎不存在，但夜璃却清晰地接收到了那并非敌意，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包含着某种难以宣之于口的歉意、无奈，以及……一丝隐晦的、对于某种改变的期待情绪。

而在魔渊那混乱、暴虐、充满了无序嘶吼与疯狂意志的阵营里，情况则显得更加诡异与莫测。并非所有的魔尊都对她们这支“不速之客”的出现，表现出那种毫不掩饰、恨不得立刻撕碎吞噬的赤裸杀意。其中一位身形始终笼罩在一片不断扭曲变幻的深邃暗影之中、气息更偏向于诡诈、计算与精神操控，而非纯粹物理毁灭的魔尊，其隐晦的目光在扫过联盟联军，尤其是在夜璃和秦亦璇身上停留时，竟然带着一种冷静得近乎冷酷的评估与权衡意味，仿佛一位精明的商人在计算着这批新出现的“货物”会给自己带来的利益与风险，而非简单地将她们视为必须清除的敌人。甚至，凭借轮回之力的玄妙感应，夜璃能隐约地察觉到，魔渊阵营的内部，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暗流涌动，对于如何对待她们这突然冒出来的“第三势力”，是合力剿灭，是驱赶利用，还是……存在着其他更深层次的想法与分歧。

这些细微至极、却绝不容忽视的发现，让夜璃那古井无波的心海中，也不由得泛起了丝丝涟漪。

星神那跨越万古时空、耗尽最后力量传递出的警示——“警惕光中之暗，秩序亦可成枷”——再次无比清晰地浮上她的心头。圣殿内部，果然并非所有人都盲目地信奉、追随那僵化排他、泯灭个性的绝对秩序！光明的外表之下，确实存在着不同的声音，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暗流”。

而当初魔渊那充满诱惑的低语中，曾隐晦提及的圣殿内部存在“同道”一事，看来也并非完全是为了离间而编造的谎言。魔渊内部，似乎也确实存在着一股并非一味追求毁灭，而是更倾向于算计、利用，甚至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可能寻求“合作”的势力派系。

“看来，我们此行，所要面对的局面，远比预想的要复杂。”夜璃微微侧首，清冷的声音直接在秦亦璇心神中响起，“并非完全的敌意，但也绝无单纯的善意。这潭水，比我们看到的，还要深不见底，暗流汹涌。”

秦亦璇周身自然流淌的星辉微微荡漾，将那无数道投射而来的、蕴含着各种意味的目光无形中化解、偏转，她绝美的容颜上依旧是一片圣洁与威严，传音回道：“意料之中。极致的秩序与极致的混乱，其内部必然会产生对立与反思。但无论如何，我们的核心目标不变。阻止界核碎片落入任何极端之手，尽可能平息这场足以毁灭灵界的战火。若其中有愿意沟通、心存善念者，我们自然敞开对话之门；但若有执意毁灭、冥顽不灵者……”

她没有说完，但那双如同承载了万古星辰的美眸之中，所闪耀出的那种不容置疑、不惜一战的坚定光芒，已然说明了一切。

星陨原上空，三方势力鼎足而立，彼此气机相互牵引、碰撞、试探，形成了一种极其微妙、脆弱而又无比紧张的平衡。一场关乎灵界过去、现在与未来的命运风暴，已然在这片承载了上古秘辛的古老土地上，蓄势到了顶点，即将轰然爆发。而夜璃与秦亦璇，以及她们所代表的“平衡共生”理念，作为最大的变数介入其中，究竟会将这场毁灭性的风暴引向彻底崩坏，还是……带来一丝绝境逢生的转机？此刻，无人能够预料，唯有那荒原之上呼啸而过的、带着硫磺与血腥气息的风，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