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钟顿时呆住,他只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没有云济想得这般明晰。
“那贼人审问得如何了?咱们去看看。”
云济说罢,跟家中老仆交代了两句,让他备好饭菜,等狄依依回来吃。
两人来到雪柳所住的小院,一个跛脚军汉坐在院子中央,正惬意地晒着太阳。院中的大树上,绑着一个赤身裸体的汉子,冻得浑身发抖。
“妾身见过云教授!”雪柳抱着孩子从屋内出来,款款向云济行礼,却有意避过狄钟关切的目光。
云济先跟雪柳点头回礼,又向那跛脚军汉拱了拱手:“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跛脚军汉眯着眼睛瞥了他一眼,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老子姓杨,人称‘跛子杨’。”
“这是昨夜闯进来的贼人?”云济看向树上绑着的那人,由于身上仅剩一件单衣,冻得脸色青白。
跛子杨道:“他已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想问什么尽管问。”
“你是什么人?为何夜闯民宅?”
贼人哆嗦着看了云济一眼,有气无力道:“俺穷命一条,只会点刀尖上的本事,还能做甚?有人出了钱,要买那女人的头,俺们来这里,当然是割头来的!”
听到这话,雪柳惊呼一声,浑身抖了一下,怀里的孩子险些掉在地上。
“小心!”狄钟急忙上前搀扶,拍着胸脯道,“雪柳姑娘莫怕,管他什么人,有我狄钟在,定能护你周全!”
云济盯着那贼人的双眸:“谁派你来的?”
“俺只是拿钱办事,怎会打听雇主的根底?”
“雇主什么相貌,穿着如何?”
“俺怎能知道?碰面的时候,雇主只穿了最寻常的麻布衣服,脸上还罩着黑布,根本看不到面孔。不过那人一身肥肉,胖得都快走不动道了。”
云济心中回想着所认识的胖子,若有所思地道:“雇主要你们做什么?”
“俺刚刚不是说了吗,就是来割那娘们儿的头!”
“割头?”云济揉了揉鼻子,“寻常雇凶杀人,都只是买人性命,不会指明要你怎么杀死她吧?直接刺死不成吗?”
“那可不成!”贼人老老实实道,“雇主再三叮嘱,定要俺们将那婆娘的脑袋带回去。他还叫俺们不得多看,割下头来直接给他。”
“不许你们看?”云济大是奇怪,怎么会有这般古怪的要求?
“他说那婆娘是个丧门星,半张脸貌若天仙,半张脸丑若恶鬼,凡是见过另外半张脸的,都被活生生吓死了。俺们挣的是刀口上的钱,自知迟早死于非命。凡是雇主的要求,管他多么稀奇古怪,都一—照做,免得又起纷争。”
“这是什么古怪规矩?”狄钟挠了挠头,不由看向雪柳。
云济和跛子杨也齐齐向雪柳看去,却见她表情甚是局促不安,伸手扶了扶半边面纱,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时,院外有人敲门:“教授,教授!”
还没等云济开门,敲门者已经闯了进来,正是鲁千手。那日在开封府狱得了胡安国托付后,云济差了鲁千手去陈留高家送信,算一算时日,早该回来了。
“看样子,是有特别的消息?”
鲁千手“嘿嘿”一笑:“不错不错,云教授果然料事如神。高家知道咱是您派来的,着实嫌弃得很,得知胡安国和雪柳姑娘的消息,高家的管事也毫不在意。咱再三求见,好不容易才见到高士毅的金面,将胡安国要说的话原模原样传给了他。”
“高士毅什么反应?”
“他看着并无反应,好像对雪柳姑娘毫不关心,留着咱住了一晚,到第二日便送咱出了门。”鲁千手黑乎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按照您的吩咐,咱倒是没急着回来,在高家不远处悄悄候着。果然没过多久,高士毅和高公洁父子坐马车离开了陈留,咱远远在后面缀着,一路跟到了东京。”
云济道:“高家在东京城内也有宅子,他们应该还是住在那里吧?”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