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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3页)

弥心看了云济一眼,缓缓点头道:“确有此事。”

云济随意挑了一名安济坊的福道门徒,问他道:“弥心坊主有几名弟子?每个弟子拜师时,都要专门敲钟召集门徒,举行拜师礼吗?”

那福道徒连连摇头:“坊主师叔共有十三名弟子,只有恒青入门时敲了醒世钟,其他人都不曾这般兴师动众。”

“这就是了。为了配合延丰仓,弥心坊主特地破了规矩,以收关门弟子为由,在下午敲了一百○八声醒世钟。”

“敲钟有何不可?怎能说是为了配合延丰仓?”弥心摇头道,“恒青天资聪颖,福缘深厚。老拙看他根骨非凡,这才破例为他举行了拜师礼。”

对于弥心的辩驳,云济并不在意。他看着沈括道:“天色、鸡鸣、太阳、钟声……一切都安排得清清楚楚,颠倒了你们的昼夜,混淆了清晨和黄昏。如此,正月十三日清晨,待你们真正清醒过来,你们的时间便和真正的时间对齐了——被偷走的时间,就这样被还了回来。”

“云教授!”刘轶躬身作揖,正色道,“你这臆想虽能说得通,但终究只是模棱两可的猜测,根本没有真凭实据,刘某绝不认同。今日官家也在这里,刘某身负奇冤,实在有口难言!”

“刘监正,我早已猜到你会抵死不认,真凭实据自然早已备好。”云济胸有成竹地挥了挥手,张无舌急忙去带了两人上来。

群臣转头望去,这两人一个四十来岁,一个六七十岁,衣着都甚是讲究,显然家境颇好,但在天子面前,难免有些拘束。

云济介绍道:“这位大叔是锦林楼的掌柜,这位老伯是锦林楼的常客。那日沈制诰从锦林楼请了最好的铛头,买了最好的三日醉。要确认延丰仓有没有在时间上做手脚,只需弄清楚你们吃酒的那一天,究竟是正月十一还是正月十二。”

“此言有理。”不仅沈括点头,赵顼也略略颔首。

鲁深却咋咋呼呼道:“何不直接将那铛头请来一问?”

“那铛头早已被人收买,是他们的同谋,岂肯说实话?”

“那倒也是。”鲁深赧然一笑,转头问那中年人道,“掌柜的,沈制诰请你家铛头去做饭的那日,究竟是哪一天?”

酒楼掌柜慌忙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翻到其中一页:“官人请看,小人这里记得清楚,陈铛头正月十二曾被请去别家做菜,正月十一、正月十三都在酒楼里做活。”

那年过花甲的老者也道:“没错,陈铛头就是正月十二被人请走的。锦林楼有一道石板羊羔肉,是陈铛头的独门技艺,口味堪称一绝,小老儿时不时去吃。正月十二那天,小老儿请了一位至交好友,专门去吃那一口羊羔肉,谁知陈铛头偏偏被请走了。酒楼的小厮还说小老儿来得不巧,不论早一天来还是晚一天来,都能吃上!”

“由此可见,沈制诰请大家吃酒的那日,是正月十二,不是正月十一。”云济盯着刘轶道,“刘监正,你还有何话说?”

刘轶后背早已冷汗涔涔,一时无言以对。在他的身前,皇帝和宰辅都面如寒霜,宽敞的院子仿佛变得十分狭隘,气氛凝重如山,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事关生死大局,刘轶咬牙道:“云教授,偷换日期之事,刘某无话可说,延丰仓的账目确有不实之处,但并非如你所说,是这等欺天之罪。”

说到此处,他向赵顼恭恭敬敬一拜,抹泪道:“圣上明鉴,郭护去岁因贪墨而获罪,其实也曾花钱找罪臣打点,延丰仓管理混乱,乃是多年痼疾,账目也确实有疏漏处,所以罪臣才想亡羊补牢。罪臣确实在账目上动了点手脚,但只是为了文过饰非,修改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账。云教授所说的一百万石存粮被盗一事,罪臣绝无这等包天的胆子,也没有这等欺天的手段啊!”

身为九五之尊,赵顼习惯俯瞰众生,诸多臣子的诡诈伎俩,他早已司空见惯,对刘轶痛哭流涕的“真情流露”,更是不置可否。

刘轶涕泪交流道:“圣上!郭护所犯之罪,其实也将罪臣牵扯在里面,只是……罪臣只参与贪墨了五千三百石粮食,那也是为郭护利诱所致啊!罪臣鬼迷心窍,以为郭护留下账本,是要将此事抖搂出来,这才千方百计偷换日期,遮掩此事。但这和貔貅夺粮所丢失的百万石粮食,绝无半点干系。至于云教授所说沈制诰等人被误导,在酉字仓和申字仓之间来回清点存粮之事,只能说明延丰仓有条件办到,但臣等秉持忠义,岂会做这等事?”

看刘轶这般干脆利落的反应,云济也不由暗暗称赞。眼见监守自盗百万石存粮的罪名就要坐实,这厮竟立马壮士断腕,先避重就轻地认一桩贪污小案,至于丢失百万存粮的大案,却抵死不认。

“刘监正,你以为账本通篇都是伪造,小生就拿不出证据,证明延丰仓早在去岁,已经空了大半吗?”

云济再度紧逼,刘轶心中“咯噔”一下,色厉内荏道:“子虚乌有之事,若非构陷伪造,岂能有凭证?”

“凭证有二!”云济淡然一笑,“第一,是你手下庾吏徐老三告诉我的。”

徐老三脸色一僵,见刘轶等人目光投至,连连摇头道:“云教授说笑了,这等和尚结辫子、太监生孩子的荒唐事,小人何曾说过?”他慌张之下,口不择言,石得一等内侍听见,脸色骤然发黑。

“你当然不会直说,却也不慎透露一二。”云济踱步道,“你曾说过,延丰仓每隔两个月,都要将粮食晾晒一遍。”

“晾晒粮食一事,小人确实说过,可这有甚不对的?”

“刘监正曾说过,延丰仓十二座大仓,用工二百多人,晒完所有粮食得一个多月。晒粮食的耗用,在延丰仓账册上自有记录。四月、六月、八月、十月分别有两百多到三百多晒粮用工,都是雇工于黄牛帮,每次用工一个月到一个半月不等。

“小生请义父查过黄牛帮的派工记录,实际上四次派去的力夫分别是一百八十七人、一百七十二人、一百二十三人、八十九人,工时分别是三十一日、三十九日、二十一日、十四日——常平仓春贷秋收,但你们八月、十月的用工竟然比四月、六月少!力夫人数和派工天数的减少,正是仓中粮食日趋减少的证据。”

云济说罢,不仅徐老三发愣,就连沈括也颇为错愕。没想到云济别出心裁,竟从晒粮雇工来查粮食实数。

刘轶反应甚快,辩解道:“云教授有所不知,黄牛帮盘踞汴河沿岸,把持了拉纤、搬运、装卸等活计,东京城近乎三分之一的力夫营生都被他们握在手里,现在竟反过来跟官府要价。黄牛帮幕后东主甚有背景,延丰仓不得不每次从他们那里雇一部分工,在面子上应付一二。实际上去岁以来,延丰仓逐渐自己招工,几乎有大半工不是从黄牛帮雇来的,只是在账目上汇了个总数,没有区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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