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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仁(第2页)

讲实话,写吕文生这段属实把我给累着了,短短两百个字,耗费了个把小时,果然人还是不要尝试不擅长的写作语言。生拼硬凑的感觉实在太憋屈,而且最近的手指也不晓得怎么了,一直与我较劲,总是莫名故意写许多错别字出来,修修改改极大降低了我的创作效率。不知不觉间我就被禁锢在了追求正确的写字上面,天马行空的热情一点点被消磨,思想如同被关进禁闭室。

资本家和当权者一惯是如此对待文化人的,给他们设置科举考试、高考、公务考,名义上是筛选,实则为一种毫无成本的控制手段。文化份子,本该是这地球上最思想活跃、最先锋的一群人,如同文艺复兴、十月革命、戊戌变法、五四运动,他们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刀,身穿长衫,优雅地站在阳光下,随时准备战斗。可当有了科举、高考、公务考,他们骨头里的先锋性便被抹杀了,从前读书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如今却是十年寒窗为功名,功名之后,便是那圣贤书里最愤恨的贪腐、纵欲、剥削、狼狈为奸。

科举制度的诞生,杀死了人类的血性。

你且去史书里翻找吧,谭嗣同,只有一个。

旁人面对死,是求救、陈词、转念、凛然接受。

唯独他,一心以死明志、唤醒国家。

贪生,是人本能,他也是人,他没有吗?所以他是虚伪故意不讲怕死?

生死如同睁眼和闭眼,再平常不过。正如你我从不因睁眼和闭眼而焦虑,令我们心神顾念的另有其它,于我而言是这本书。

于谭嗣同而言,便是他心中宏伟的理想——以鲜血醒世人。

而谭嗣同肯定想不到的是,在他死后两百年,入世的文人中出现了一个分支,名曰国际公知。衣冠楚楚、崇洋媚外、鸡鸣狗盗、以文谋私,甚至在许多人那里,将公知与文人学者画上等号,社会之中读书无用论、文人误国论如秋风吹落叶,拔地而起,并迅速盛行其道。思想尚未独立的青少年们,撕毁书本,砸烂学校,甚至青天白日闯进谢守仁的家中,欲将其家族百年积累的数万本珍贵藏书,自书房搬至街门外,点火焚烧。

谢守仁本是一个埋头钻研古代诗词的文学教授,莫名被打成了无良公知。

青少年们闯进门那个明媚晨后,他正坐在案台,校对即将出版的诗词译文,左手边放着吃剩的早餐,半块馒头和几根榨菜,还有一点豆浆,右手边是记录和修正的纸笔。妻子照例出门买菜去了,他听见年轻的声音们,以异于平常的吵闹从街门涌进来,且越来越近,淡然地停下工作,做好页数标记。

青少年们大约十二三岁,正是心智最莽撞的时候。

谢守仁扶正眼镜,慈爱地笑着:「都吃过早饭么?没吃的门边柜里有核桃酥,你们奶奶昨天做的,自己找去吃。」

为首的男孩却并不买账,他朝地板啐了一口痰。「老公知,谁稀罕你的破东西,别想贿赂我们,滚去找你的外国爹吧,这里不欢迎你。」

谢守仁望着男孩高高扬起的稚嫩脸庞,觉得甚是可爱。「好好,小童子军们,那你们想怎么处罚我呢?」

「少套近乎,注意态度。」

旁边的男孩帮腔道:「不要跟这些公知交谈,他们最擅长蛊惑人心了。」

谢守仁连连点头:「这话说得极对,千万不能给能言善辩者开口的机会。」

「老公知,不许讲话,这道理我们知道,无需你提醒。我们来不是讲话的,也不屑于君子动口不动手那套。」

「对,不屑于。」男孩们附和道。

「我们是来烧书的,看在你一把年纪了,就不拉你游街了。劝你乖乖听话坐着,不要妨碍我们为民除书,否则误伤了你,我们可不负责。」

「对,不负责。」

男孩们义正辞严、大义凛然。

古稀之年的谢守仁,胡须花白,眼角皱纹满布,他仔细打量着门槛里的少年们,个个虽身影瘦削,脊梁却硬如钢铁。他缓缓开口:「去吧,书房在左边门后,你们先从下面的书籍开始烧吧,高处的等我给儿子打个电话,让他借把梯子送来。放心,他就住在隔壁马路,很快的。」

男孩们听完,面面相觑,这古怪的老头属实将他们搞懵了,但十几秒后,他们便冲进书房,开始搬书。

谢守仁笑眯眯地听着他们七手八脚的忙碌,拿起冷掉的馒头,从中间掰成两半,将榨菜丝整齐铺好,严密地合上,慢悠悠地送到嘴边咬一口。男孩们热火朝天地搬书,他几口吃完馒头后,将剩余的一点冷牛豆浆搁置,起身来到门边的柜子前,取出放核桃酥的陶瓷罐子,然后站进院子里。他隐约听见书房里传来稚嫩的声音。

「好多书学校图书馆里都没见过呢。」

「快来看,有漫画唉,这老头竟然也看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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