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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迷路在 B 市的暖光里(第1页)

第一卷:初遇的咖啡与画笔

第一章迷路在B市的暖光里

方知微拖着行李箱站在梧桐树影里时,A市的贴纸正被B市的阳光晒得发烫——那是上周从A市搬来时,室友林小夏贴在行李箱上的,贴纸图案是A市标志性的老钟楼,边角还被小夏用马克笔补了只歪歪扭扭的橘猫,猫爪旁写着“冲鸭!”,尾巴卷成个小爱心,说是“给你的B市初体验留个纪念,让橘猫给你指路”。可此刻,这只“指路橘猫”显然没发挥作用,行李箱的万向轮卡在人行道砖缝里,金属轮轴与青石板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像老风扇在吃力地转动。

她蹲下来掰了三次,指尖沾了层薄薄的灰,指甲缝里还嵌着昨晚赶稿时蹭到的浅粉色马克笔渍——那是她画Q版猫爪时,为了突出“软萌感”反复叠加颜色蹭到的,当时光顾着收拾行李,没来得及用卸甲水清洗,现在那点粉色在灰指尖格外显眼,像个没藏好的小秘密。行李箱侧袋里露出半盒速溶咖啡,是妈妈塞的,说“B市的咖啡不一定合你口味,自己带点踏实”,现在咖啡盒的棱角硌着腰,让她想起在A市熬夜赶稿时,妈妈总是端着热咖啡走进书房的样子。

这是她来B市的第三个小时,找黄伊一的工作室找了整整两小时。手机电量只剩17%,屏幕亮度调到最低,像块没力气发光的鹅卵石,连导航APP的图标都显得灰蒙蒙的。第三次被导航导到同一家关着门的花店时,方知微忍不住对着手机屏幕叹气,指尖划过“黄伊一插画工作室”的红色定位点,那点红在灰扑扑的地图上格外刺眼,像颗没力气跳动的心脏。

花店门口的木质招牌掉了半块漆,“春日花坊”的“春”字少了中间的一横,露出里面浅棕色的木头底色,像个张着嘴的小怪兽,正对着她发呆。玻璃门上贴着张泛黄的纸条,用娟秀的楷书写着“店主休假三天”,字迹的撇捺间带着点小弧度,和林小夏给她看的黄伊一速写本上的字有点像,又好像不一样——黄伊一的字更利落,而这纸条上的字更柔。

“搞什么啊……”方知微小声嘀咕,声音被巷口吹来的风卷走,只留下点气音。其实她从A市来B市,根本不是林小夏跟家人说的“去B市旅游顺便学画画”那么简单——三个月前,她作为自由插画师接的第一笔长期订单,被客户连续退了五次。那是个面向大学生的文创品牌,对方想要“有态度的萌系”猫稿,可她画的猫,不是抱着爱心就是围着蝴蝶结,连胡须都画得弯弯曲曲的,像在讨好谁。

最后一次退稿邮件里,客户的措辞格外直接:“方小姐,你的Q版猫稿太甜太软,像泡在蜜里的棉花糖,没有一点生活的‘灵气’。我们需要的是能让年轻人共情的‘有脾气的猫’——比如被吵醒时会炸毛、吃到难吃的零食会翻白眼,甚至会偷偷把主人的发圈藏起来的猫。”

那天晚上,她对着电脑屏幕哭了半宿,PS界面还停留在第五版修改稿:一只圆滚滚的白色猫咪,抱着颗粉色的爱心,背景是清一色的浅紫色泡泡,连猫咪的睫毛都画成了卷曲的“睫毛膏款”,现在看回去,连自己都觉得腻得慌。林小夏端着热牛奶走进来,牛奶杯壁上印着只卡通奶牛,是她们合租时一起在A市文创店买的,杯底还留着小夏上次喝可可时沾的巧克力渍。

小夏没说“别难过”之类的安慰话,反而从书架最底层翻出个磨破封面的旧速写本,深蓝色的封皮上印着“2022”的字样,边角被磨得发亮,书脊处用透明胶带粘过,显然是经常被翻看。她“啪”地把速写本放在方知微面前,声音比平时沉了点:“你看看这个,我以前搭档画的,她现在在B市开工作室,说不定能帮你突破瓶颈。”

速写本的纸页已经泛黄,翻开来却满是生命力,油墨的香气还隐约留在纸上,像把两年前的阳光封在了里面。第一页是只炸毛的橘猫,叼着杯冒热气的奶茶,猫爪边还沾着点褐色的茶渍,像是刚打翻了杯子,眼神却带着点“我没错,是杯子先动的手”的倔强;第三页是只蹲在屋顶的小黑猫,背景是被雨水打湿的夜空,星星不是规整的五角星,而是歪歪扭扭的小光斑,有的还带着“雨滴尾巴”,旁边用铅笔写着“雨后的星星会喝水,喝饱了就变亮”,字迹清秀又带点小俏皮,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猫爪印;最让她挪不开眼的是第十页,一张被咖啡渍晕染的画纸,原本该作废的纸,却被画手改成了星空——深棕色的咖啡渍成了星云,边缘用白色颜料点了几颗亮星,有的星星还带着浅金色的光晕,中间趴着只闭着眼的小猫,爪子搭在一颗“星星”上,像是在星云里睡觉,又像是在守护自己的小宝藏,旁边用小字写着“小夏说,遗憾也能变成惊喜”。

“她叫黄伊一,以前跟我一起在A市做过校园周边,”林小夏坐在她旁边,手指轻轻划过那张咖啡渍星空,指尖避开了咖啡渍的边缘,像是怕碰坏了画,“她画画很厉害,尤其擅长抓‘小情绪’——比如猫被吵醒时的不耐烦,吃到好吃的时尾巴会轻轻晃,甚至做错事会假装看风景,这些小细节都能画得像在眼前动一样。就是话少,有点慢热,你到了B市多主动点,别等着她找你说话,她其实很会照顾人。”

小夏顿了顿,从钱包里掏出张便签,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边缘还带着点锯齿,她飞快地写下一串地址,字迹比平时工整很多,连数字都写得方方正正:“梧桐巷17号,伊一的工作室和公寓都在那附近,步行只要三分钟。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她公寓有间空房间,采光很好,还带个小阳台,你可以先住过去,房租她也说好了,比外面便宜一半,就当是给你‘学画补贴’。你跟她好好学,肯定能明白‘生活气’怎么画。”

方知微摸出兜里的便签,纸条边缘已经被汗水和手指揉得发毛,“梧桐巷17号”几个字的墨水晕开了点,像是在纸上哭花了脸。她从背包侧袋里掏出个铁盒,是外婆留给她的薄荷糖盒,银色的盒身印着复古的缠枝莲花纹,边角有点氧化,却擦得很亮。里面装着她常备的薄荷糖——每次赶稿到凌晨,或者紧张的时候,她都靠这个提神,薄荷的清凉能让她稍微冷静点,外婆以前总说“吃点凉的,脑子就清楚了”。

她捏出最后一颗放进嘴里,糖块在舌尖慢慢融化,清凉感从舌尖漫到喉咙,像喝了口冰汽水,稍微压下了心底的慌。林小夏临走前特意叮嘱:“伊一讨厌不守时、爱添麻烦的人,你明天早点出发,别让人家等你。最好带点小礼物,比如你画的Q版猫稿小样,她喜欢收集这些,说不定能跟你多聊两句。”

可现在,她不仅迟到了两个小时,连地址都找不到,还把准备的猫稿小样落在了行李箱深处——那是她熬夜画的三只不同表情的小猫,特意模仿了黄伊一速写本里的风格,现在却不知道埋在哪个角落。方知微觉得自己简直是把“负面印象大礼包”直接送到了黄伊一面前,连手心都开始冒冷汗。

她试着给黄伊一打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响了七声后自动挂断,应该是对方在画画没听见——林小夏说过,黄伊一画稿时会把手机调成静音,还会戴上降噪耳机,怕被外界打扰,她对画画的专注,是出了名的。

挂了电话,她沿着花店旁边的小巷往前走,希望能看到点熟悉的标志。小巷不宽,两侧是老居民楼,墙面上爬满了爬墙虎,绿色的藤蔓层层叠叠,像件天然的绿外套,偶尔有几朵白色的小花开在藤蔓间,像星星落在绿毯上。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风轻轻晃,像在跳一支慢舞,把整个小巷都染得温柔起来。

她想起A市老家的院子,也种着爬墙虎,每到夏天,藤蔓会爬到二楼的窗台,她就搬个小板凳坐在窗边画稿,妈妈会端来冰镇的绿豆汤,放在她的画桌上,碗底还会卧个溏心蛋——妈妈总说“画画费脑子,要多补补,不然以后跟你外婆一样,记性差”。现在想想,她好像很久没给妈妈打电话了,上次通话还是说“要去B市学画画”,妈妈反复叮嘱“照顾好自己,别总熬夜,胃不好就少喝咖啡”,她当时还嫌妈妈唠叨,现在却有点想家,连绿豆汤的味道都想不起来了。

“阿姨,请问梧桐巷17号怎么走啊?”她拦住一位提着菜篮的老奶奶,老奶奶的头发花白,用蓝色的发网挽着,发网边缘有点松,露出几根碎发。菜篮里装着新鲜的青菜和半块豆腐,豆腐还冒着点热气,用纱布包着,手上沾着点泥土,指甲缝里还嵌着点草屑,应该是刚从菜市场回来,还去自家小菜园摘了菜。

老奶奶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老花镜滑到了鼻尖,她抬手推了推,笑着指了指身后的方向:“梧桐巷啊,你往回走,过两个路口,看到那个卖橘子糖的老周摊子,拐进去就是啦!老周的橘子糖啊,甜得很,用的是老方子熬的,我家小孙子天天吵着要吃,说比超市买的好吃。”

老奶奶顿了顿,又补充道:“小姑娘是来找人的吧?梧桐巷里有个画画的姑娘,长得可俊了,穿得干干净净的,说话轻声细语的。经常帮我们这些老人画肖像,不收钱,就说喜欢看我们笑的样子。上次我生日,她还特意画了张我和小孙子的画,画得可像了,我裱起来挂在客厅呢。”

“谢谢您啊奶奶!”方知微连忙道谢,心里的石头落了点——终于有明确的方向了,而且听老奶奶的描述,黄伊一好像真的像林小夏说的那样,是个温柔的人。

她往回走了没几步,就闻到股淡淡的橘子香,甜而不腻,顺着香味望去,街角果然有个推着小推车的老爷爷,车上挂着块木牌,用红漆写着“老周橘子糖”,字迹有点歪,却很醒目,木牌边缘还挂着个小小的铜铃,风一吹就“叮铃”响。

透明的玻璃罐里,橘色的糖块裹着层白糖霜,在阳光下闪着光,像装满了小太阳。老爷爷坐在小推车旁的小马扎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手里拿着把蒲扇,慢悠悠地扇着风,扇面上画着只简易的橘猫,应该是自己画的。看到方知微,他笑着问:“小姑娘,要买橘子糖吗?五块钱一小袋,甜得很,不粘牙。”

方知微摸了摸口袋,掏出五块钱递过去,指尖碰到老爷爷的手,很粗糙,却很温暖,像家里爷爷的手。老爷爷麻利地用透明塑料袋装了袋糖,还多放了两颗,说:“算爷爷送你的,看你是外地来的吧?背着这么大的包,找地方啊?”

“嗯,找梧桐巷17号,”方知微接过糖袋,橘子香更浓了,她忍不住捏起一颗,糖霜沾在指尖,有点黏。她想起小时候,外婆也经常给她买橘子糖,说“吃了甜的,烦心事就少了”,那时候她还会把糖纸攒起来,夹在课本里,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像收集了一整本的小太阳,现在课本不在了,糖纸的甜香却还记得。

“17号啊,就是前面那个巷子拐进去,第三家就是,”老爷爷指着前方,蒲扇指向的方向,刚好有个蓝色的路牌,写着“梧桐巷”,“那是伊一的画室吧?她经常来我这买橘子糖,有时候一周来两次,说要给画里的猫‘加甜’,让猫看起来更开心。”

“您认识黄伊一?”方知微有点惊讶,没想到黄伊一在这老巷里这么熟。

“认识啊,她来这三年了,每年过年还会给我们这些老人送年画,画的都是小猫,有的抱着鱼,有的戴着小帽子,可爱得很,”老爷爷笑着说,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朵盛开的菊花,“去年我摊子的木牌坏了,还是她帮我重新画的,你看,就是这块,上面的橘子糖图案,都是她画的,比我原来的好看多了。”

方知微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木牌上的橘子糖画得栩栩如生,旁边还画了只小小的橘猫,正踮着脚够糖罐,可爱得让人想笑。原来黄伊一不仅帮老人画肖像,还会做这些小事,她心里对黄伊一的印象,又软了一点。

“你是她朋友?”老爷爷又问。

“我是她朋友的室友,来跟她学画画的。”方知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声音比刚才小了点。

“那好啊,伊一教画画很有耐心,我邻居家的小姑娘以前跟她学过,说她从不发脾气,就算画得不好,也会慢慢教,”老爷爷挥挥手,“快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伊一虽然话少,但是个热心肠,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她说。”

方知微道了谢,攥着橘子糖袋往前走,糖袋里的糖块碰撞发出“沙沙”的响,像小小的脚步声,跟她的脚步节奏刚好对上。刚拐进梧桐巷,就听见头顶传来风铃响——脆生生的,像小时候外婆家屋檐下挂着的铜铃,风一吹,就“叮铃叮铃”地唱,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能盖过巷子里的蝉鸣,把整个巷子都衬得更安静了。

抬头望去,老居民楼一层的窗户下,挂着块比她还高的木质招牌,用深色的胡桃木做的,边缘打磨得很光滑,没有一点毛刺。上面用墨笔写着“伊一插画”,字体是流畅的行书,不像打印的那么生硬,笔画间带着点小弧度,显得很温柔,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猫爪印,和黄伊一速写本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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