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烟火味从一旁顺着风飘来,她的眼神不自觉落向那座佛像。
佛像整体约莫两米高,一米高的实心支撑方形柱上顶着寺庙风格的建筑,建筑的左右两侧和后方上方皆被围住,唯有中间空心盘坐着闭眼佛祖,有些掉漆但仍慈悲而庄严,佛祖所朝方向则网开一面不被包裹,跟前还供奉着香火。
香烟、打火机、香火、佛像、类寺庙建筑。
这几个意象逐渐勾勒出昭烬的少年往事。
家家都有信仰,昭烬家信佛。
她出生在另一个二线城市里,家境小产往上。
三岁父母离异父亲再娶,爹娘只养不育,除吃穿及麻烦事外的不管不问生出无所忌惮的纵容,浇灌出一个阳奉阴违、胆大包天的坏小孩。
自打有记忆起昭烬就没见过亲生母亲,印象中现爹娘最常带她去的地方是老家后山上的寺庙,礼佛三拜。
愿求钱得钱、求权得权、求势得势,愿十指不沾阳春水,愿春宵苦短不日升。
说是拜佛,不过是在拜自己的欲望,拜他们独有的贪念。
老家的村子和后山的墓碑里住的只有昭烬和她在世或过世的亲人、亲戚。因此爹娘在寺庙里跪坐着,在巨大的佛像前扭着手,面上带笑,用一种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腔调,一句话转八个音,骄傲地对还是幼童的她说:“这是只属于我们一家子的神。”
少年时期的昭烬对此感到鄙夷不屑。每当想抽烟却找不到打火机时,她就会带着烟来到寺庙燃烧着的香火前。
叼起烟,俯下身去,微微低头,就在佛祖眼前,将烟头对准香火那还向上不断冒蓝烟的顶头。。。。。。
烟就燃了。刹那间,香烟和香火的味道混得不清不楚,毫无边界。
然后再在功德箱里丢下几两钞。
就算弥补罪过。
反正自家神自家庙,物尽其用。
说到底,虽然成年之后昭烬早早离家,主动与本就几乎无相处的家庭断联,老家的神佛信仰与她再也无关,但不代表可以随意亵渎他人信仰、亵渎外界神明。
于是她把已经拿出来的那根烟随手往路边垃圾桶一扔,把荷包往口袋里一揣,就灭掉抽烟心思,买菜回家。
夜幕降临,时间来到晚上七点。
沈凝正在厨房里围着围裙当主力兵,昭烬在一旁打下手。
主力兵沈凝的手上青筋暴起,先耍大刀!再提大锅!后抡大勺!飞下酱料!
按这个流程循环往复,一桌子饕餮盛宴就完成了。
昭烬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力、力气不小啊。”
昭烬也能轻松做到这些,而她吃惊是因为最初以为沈凝是那种细皮嫩肉的、文静还不爱运动缺乏体力的类型,但现在看来实属误判。
沈凝没听见昭烬的喃喃自语,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出来,脸上挂着甜美柔和的微笑,边摆下盘子边呼唤道:“发什么呆呢,不是说想吃吗?还不快来。”
昭烬很快回过神来:“来了来了。”说完便向餐桌走去,挪开椅子坐下。
究竟是沈凝太多才多艺,还是说。。。。。。
昭烬想到一半,却被直扑面旁的滚滚热气和直冲鼻头的浓浓香味击了个措手不及。
算了不管了,先吃饭,香晕了要。
昭烬夹起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鱼肉、竹笋炒肉就往嘴里猛猛塞、拼命灌。
“诶?你慢点吃别噎着——”沈凝在一旁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担心道。
晚饭过后,随着深夜到来,昭烬也进入了梦乡。
但另一个房间的沈凝却迟迟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