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烦意乱地在街上走着,汗水浸湿了后背。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一个几乎要被城市遗忘的边缘角落——一片早已废弃的老盐场。
咸湿的海风在这里变得格外猛烈,吹动着荒草和残破的矮墙。
然后,她看到了那家店。
“盐场咖啡馆”。
招牌是新做的,粗粝的木板上刻着字,嵌着灯珠,尚未点亮。
店是由盐场的老仓库改造的,墙体还保留着斑驳的原有痕迹,巨大的玻璃窗后隐约可见内部仍在装修。
而更吸引她注意的是店后空地上的那个人。
一个女人,穿着一条简单的亚麻色连衣裙,赤着脚,正在一片被时光打磨得光滑的旧盐场空地上慢慢走着。
她的步伐很奇怪,带着一种沉浸在自我世界的仪式感,最刺目的是她那一头亮蓝色的短发,像一簇跳跃的、不合时宜的火焰,在这片灰败的背景下灼灼燃烧。
一种强烈冲突的气质包裹着她——成熟知性的面庞,却配着如此叛逆的发色;沉静的姿态,却又赤足走在粗粝的地上。
顾迟看得有些怔住。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流里流气、明显是附近混混的男人晃悠了过去,目光不怀好意地盯在那个蓝发女人身上。
他们围了上去,口哨声和粗俗的调笑声夹杂在海风里,断断续续地飘过来。
“诶妹妹,新开的店?老板是谁啊?”
“一个人在这儿,不寂寞吗?”
“陪哥几个玩玩呗。”
那蓝发女人——林夕,停下了脚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蹙起了眉,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冷淡:“滚开。”
她的拒绝激怒了那几个人,其中一个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胳膊。
顾迟几乎没经过思考。
长期积压的愤怒、无处发泄的焦躁、以及骨子里那点或许遗传自父亲的反感,在那个瞬间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出口。
她冲了上去。
过程很快,也很混乱。
顾迟从小就不是什么乖顺的孩子,打架于她而言并不陌生,她动作狠厉,目的明确,专挑痛处下手,带着一种不要命的架势。
那几个混混显然没料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穿着校服看起来清瘦的女孩这么能打,一时竟被镇住了。
混乱中,顾迟的下巴不知道被谁的戒指划了一下,温热的血立刻淌了下来,她也一拳砸在了对方领头那人的鼻梁上,清晰的骨裂声和惨叫同时响起。
最终,那几个混混撂下几句狠话,搀扶着骂骂咧咧地跑了。
海风吹过,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空气中淡淡的铁锈味与海盐味。
顾迟用手背擦了一下颧骨上的血,看向那个蓝发女人。
林夕也正看着她,眼神里的厌恶和冷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深的惊讶和探究。
她走上前,目光落在顾迟流血的下巴上。
“你没事吧?”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然后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谢谢。”林夕先开了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带着一种冷静的质感。
“去我店里处理一下?有药箱。”
顾迟本想拒绝,但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对方眼里没有常见的怜悯或恐惧,只有平静和,类似同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