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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第4页）

孙淼的胸口仍然起伏着，愤怒的余温还未散去。孙淼知道自己冲动了，可那一刻，她根本控制不住：“你刚才不该拦我。”孙淼终于开口，声音低哑。

王婷没回头，仍然盯着窗外：“我不拦你，你是不是要把他打死？”

孙淼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他活该。”

王婷终于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然后呢？你坐牢？我被公司开除？我们两个一起完蛋？

孙淼没回答。

王婷深吸一口气，伸手覆上她的手背：“孙淼，我们不是野兽。”王婷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开孙淼紧绷的神经，“我们是人，得用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孙淼的喉咙发紧。孙淼当然知道王婷是对的。可那一刻，她只想让唐明哲付出代价。车停在红灯前，雨点砸在车顶，发出细密的声响。王婷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孙淼的指节，像是在安抚一头受伤的动物：“回家吧。”王婷轻声说。孙淼没有反驳。

她们像两只未能南飞的大雁，被突如其来的风雪困在原地。唯一能做的，就是依偎在一起，等待寒冬过去。

出租屋里，浴室的水汽还未散尽，孙淼蜷缩在床上，湿漉漉的发梢贴着王婷的锁骨。王婷的手指穿过孙淼的发丝，轻轻梳理着，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婷姐……”孙淼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嗯？”

“我们只是相爱而已。”孙淼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王婷的睡衣，“没有伤害任何人，也没有妨碍谁……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为难我们？”

王婷的手顿了顿，随后更用力地抱紧了孙淼。

孙淼的眼泪无声地渗进王婷的衣料里：“上学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工作了还是这样……”孙淼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被抽走了力气，“是不是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永远要被人指指点点？”

王婷的胸口发闷。她想起大学时，她们躲在图书馆最角落的座位偷偷牵手，被路过的同学撞见后，对方那副见了鬼似的表情；想起毕业时，自己父母强行把自己带回家，指着孙淼的照片骂“变态”；想起今天唐明哲那恶心的笑容，和同事们躲闪的眼神……“福宝。”王婷轻轻捧起孙淼的脸，拇指蹭掉孙淼的眼泪，“不是所有人都会理解我们，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评判我们。”

孙淼的睫毛湿漉漉的，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可我还是不甘心……”孙淼的声音微微发抖，“我明明比唐明哲有能力，凭什么要被他这种人压着？他除了会耍手段，还会什么？”

王婷叹了口气，手指抚过孙淼的后颈，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这世上有太多不公平的事。”王婷轻声说，“但福宝，你记住，唐明哲这种人，得意不了多久。”

孙淼闭了闭眼，额头抵上王婷的肩膀。声音低哑：“对不起，我估计要被开除了……首付的钱，又要遥遥无期了。”

王婷侧过身，手指轻轻拨开孙淼额前的碎发，语气平静而坚定：“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租房子住也无所谓。”

孙淼抬眼看向她，睫毛轻轻颤了颤：“可那是我们的家……”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王婷捏了捏孙淼的耳垂，嘴角微微扬起，“阳台朝南还是朝北，有没有吊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婷顿了顿，指尖点了点孙淼的心口，“你在这里。”

孙淼的喉咙发紧，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如果……我一直找不到工作呢？如果我挣不到钱了，怎么办？”

王婷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猛地凑近，额头抵着孙淼的，鼻尖几乎相触，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我养你啊！我之前就说过，大不了每天馒头稀饭，我养着你！”

孙淼怔住了。

王婷的眼泪滚下来，砸在孙淼的脸颊上，温热而潮湿：“福宝，你听好了，”王婷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颤却无比清晰，“我王婷这辈子认定你了，穷也好，富也好，我都不放手。你失业，我养你；你难过，我哄你；你在哪，我就在哪！”

孙淼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滚烫。孙淼没再说话，只是猛地伸手，将王婷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王婷也没挣扎，任由孙淼抱着，手指深深陷进孙淼的后背，像是要把自己嵌进孙淼的骨血里。两人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渐渐重合。“……傻子。”良久，孙淼才低低地骂了一句，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王婷在她怀里闷闷地笑：“就傻，怎么着？”

孙淼没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将脸埋进王婷的颈窝，深深地呼吸着王婷身上的气息。这一刻，孙淼忽然觉得，失业也好，首付遥遥无期也好，甚至全世界都与她们为敌也好，只要怀里这个人还在，自己就什么都不怕。

第二天，人事部的通知直接发到了孙淼的邮箱“因殴打上级，即刻解除劳动合同。”孙淼沉默地收拾工位，周围的同事低着头，没人敢说话。王婷站在走廊尽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无法上前，唐明哲正冷笑着注视她们的一举一动。之后的唐明哲依旧西装革履地出入高层会议，甚至还在晨会上被点名表扬“带领团队超额完成季度目标”。

午休时间，唐明哲“偶遇”了独自在楼梯间平复情绪的王婷。唐明哲斜倚在墙边，手里晃着一份文件，笑容得意：“王主管，看看这个。”

王婷冷冷抬眼，那是孙淼的辞退通知，上面还附着王婷和孙淼的合照，被人用红笔恶意圈出，旁边写着不堪入目的字眼。

“怎么样？”唐明哲压低声音，“现在知道反抗我的后果了？”

王婷的指甲掐进掌心，声音却异常平静：“唐明哲，你真可悲。”

“可悲？”唐明哲嗤笑，突然逼近一步，“王婷，你以为孙淼能保护你？她现在已经被我踢出公司。”唐明哲抬手，指尖几乎碰到王婷的下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或者你也滚出公司。”

王婷猛地拍开他的手，眼神如刀：“你做梦。”

唐明哲不怒反笑：“好，那我们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第二天，公司内部群突然疯传一条匿名消息“人事部王婷和算法部孙淼是同性恋！怪不得孙淼为了王婷打唐总！”附带的照片里，是两人某次下班后牵手的背影。茶水间、电梯里、员工餐厅……窃窃私语像毒蛇般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