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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坏料炸响 2018 危机(第1页)

9月12日清晨五点半,越南海防港的潮雾像一块湿透的灰布,把整个码头裹得密不透风。咸腥的海风里混着三重气味——近处渔船飘来的鱼腥味、远处冶炼厂排出的硫磺味,还有脚边红土被潮气泡发的土腥气,三者拧成一股刺人的味道,顺着苏然的鼻腔往肺里钻。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靛蓝色工装,裤脚沾满结块的红泥,泥块边缘已经风干,走一步就往下掉碎屑——这是内线老余提前一周在越南广宁省的稀土矿区埋过的“行头”,衣料纤维里渗着矿土的颗粒,连衣角都带着镝矿特有的淡金属味,隔着三步远都能让人认出“矿场工人”的身份。

化名“阿哲”的苏然,正跟着一个皮肤黝黑的越南工人往码头深处走。那工人叫阿力,个子不高,背有点驼,手里攥着根磨得发亮的竹棍,竹棍头沾着红土,每走几步就往地上戳一下,像是在探路。码头的地面坑坑洼洼,积水倒映着吊机的剪影,水洼里漂着几片腐烂的芭蕉叶,还有渔民丢弃的破旧渔网,网眼缠着红土结成的硬块,风一吹就发出“哗啦”的碎响。远处,几艘挂着越南国旗的渔船正缓缓驶出港口,马达声“突突”地在雾里扩散,渔民的吆喝声断断续续传来:“?ib?tcá!?ib?tcá!”(去捕鱼啦!去捕鱼啦!),苏然听不懂,但能从那洪亮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期待。

“到了。”阿力突然停住脚,用竹棍指了指前方。苏然抬眼望去,只见一座孤零零的铁皮仓库立在码头尽头,编号“C12”的铁皮牌歪歪扭扭地钉在门楣上,牌边的铁锈像剥落的树皮,风一吹就往下掉渣。仓库的铁皮门是深绿色的,原本的漆皮掉得只剩零星几块,露出底下暗红色的锈迹,门轴处缠着几圈铁丝,显然是之前坏过又临时修补的。阿力走上前,用竹棍敲了敲铁皮门,“咚、咚”的闷响在雾里回荡,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谁啊”的沙哑回应,是带着越南口音的中文。

“阿力,带‘阿哲’来的。”阿力喊道。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股更浓的气味涌了出来——除了镝矿和红土的味道,还混着霉味和塑胶的焦糊味,像是仓库里堆了很久没清理的废料。开门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留着黄毛,耳朵上挂着个破了边的耳机,里面正放着嘈杂的越南流行乐。他上下打量了苏然一眼,嘴角撇了撇:“跟我来,槐哥在里面等。”

仓库里没有灯,只有屋顶的几个破洞漏下几缕晨光,像金色的细线,照亮空气中浮动的矿尘。那些矿尘有淡灰色的,也有红褐色的,混在一起在光里飘,落在苏然的工装上,瞬间就沾了一层薄灰。仓库的地面铺着破旧的木板,木板缝隙里嵌着细小的矿渣,踩上去“沙沙”响,像是有虫子在底下爬。角落里整齐码着三十多个深蓝色的塑料桶,桶身印着“工业废料——不可回收”的白色字样,字体已经被蹭得模糊不清,有些桶身还留着划痕,像是被叉车撞过。苏然的目光扫过桶身侧面,心里猛地一紧——有几个桶的侧面,红漆没盖全的地方,露出半个银白色的字母“A”,剩下的部分被红漆草草涂掉,边缘还能看出“AP”的轮廓,显然是AP的标识。

“阿哲是吧?”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仓库深处传来,接着是打火机“咔嗒”一声响,橙红色的火苗窜起来,照亮一张布满刀疤的脸。男人约莫五十岁,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后,桌上放着个缺了口的搪瓷杯,里面泡着发黑的茶叶。他左眉骨到下颌有一道深疤,像条狰狞的蜈蚣,一直延伸到衣领里。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迷彩裤,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沾着红泥的解放鞋,手里夹着根“万宝路”香烟,烟盒扔在桌上,是东南亚走私过来的仿品,包装纸上的图案都印歪了。苏然认得这张脸——“老槐”给的资料里写着,他是蓝星商贸在海防港的头目,人称“老槐”,手上沾过三个缉私警察的血,去年在中缅边境,还把一个卧底的手指剁了,扔进了矿坑。

苏然赶紧低下头,学着之前内线老余教的样子,故意露出几分怯懦,手指攥着工装的衣角:“是,槐哥,我是阿哲。之前在国内的矿场搞过材料检测,后来矿场关了,没活干,听阿力说您这儿缺人,就想来混口饭吃……”

“混饭吃?”老槐吐了口烟,烟圈飘到苏然面前,带着劣质烟草的呛味,“我这儿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他从桌下拿出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淡灰色的粉末,扔给苏然,“先考考你,这是什么料,纯度多少。要是说不准,你现在就可以滚回中国,不用在这儿浪费时间。”

苏然接过玻璃瓶,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瓶壁上还沾着细小的矿粉。他拧开瓶盖,一股熟悉的镝矿味扑面而来,比仓库里的味道更浓。他假装仔细闻了闻,又用指甲沾了点粉末搓了搓——粉末很细,在指尖滑过,带着金属的凉意。他故意顿了顿,皱着眉头想了想:“槐哥,这应该是镝矿,纯度大概92%吧?就是里面掺了点钕——您看,粉末搓开有点发蓝,这是钕的特征,要是纯镝矿,应该是淡灰色的。”

这话一出,老槐眼里的警惕少了几分。苏然心里松了口气——这是他在缉私专班学的“鉴料技巧”,故意说对七成,留三成“误差”,既显得专业,又不会太扎眼。老槐要的是“能用的人”,不是“太聪明的人”,太完美反而会引起怀疑。果然,老槐笑了笑,把烟蒂摁在搪瓷杯里,“滋啦”一声响,茶叶沫子溅了出来:“有点东西,没白干过。这批货,你负责在船上测纯度,到了干州,会有人跟你对接。记住,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要是出了岔子,海防港的鱼可喜欢吃人肉,尤其是中国来的‘废物’。”

苏然点头如捣蒜,目光却悄悄扫过桌上的单据。那些单据用圆珠笔写的,字迹潦草,上面有“干州芯途”的字样,还有一个电话号码,末尾是“8866”,他赶紧在心里记下来——这可能是干州对接人的联系方式。就在这时,老槐转身去翻桌上的文件,苏然心里一动,悄悄抬起左手,假装整理工装袖口的褶皱——他的袖口纽扣是改装过的,里面藏着微型相机的镜头,只要按下纽扣,就能拍照。他的指尖碰到纽扣,轻轻一按,地声不轻地拍下所有。

可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旁边冲了过来,一把揪住苏然的衣领:“你他妈干什么呢!手在动什么?”苏然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抬头一看,是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壮汉,身高快两米,手臂上纹着个骷髅头,手腕上缠着旧绷带,绷带里还渗着褐色的血渍。是老槐的保镖“黑仔”,资料里说他是越南退役特种兵,脾气暴躁,杀人不眨眼,去年还把一个不听话的工人扔进了海里。

黑仔的手像铁钳一样掐着苏然的脖子,苏然感觉呼吸都困难了,脸涨得通红,余光瞥见老槐也转过身,眼里满是凶光,手已经摸向了桌下的砍刀。“槐哥,误会,都是误会!”苏然急中生智,猛地拽了拽自己的工装衣襟,露出里面磨破的内衬,“我这衣服破了,刚才风灌进来,想扯一下……您看,线都开了,里面的棉花都露出来了。”

黑仔狐疑地盯着他的袖口,伸手就要去摸。苏然的手悄悄挪到口袋里,攥紧了那块镝矿原石——那是他从芯途带出来的,昨晚在酒店偷偷用砂纸磨了个棱角,现在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让他瞬间冷静下来。他故意把原石往口袋外侧顶了顶,让黑仔能摸到:“槐哥,黑哥,我兜里揣着块矿样,昨天在广宁的矿区捡的,看着成色不错,想着给槐哥看看,能不能用……”

黑仔的手碰到了原石的硬壳,眉头皱了皱,松开了苏然的衣领。老槐走过来,接过苏然递过去的原石,在手里掂了掂,又用指甲刮了刮表面:“嗯,是块好料,就是杂质多了点。”他把原石扔回苏然口袋,拍了拍苏然的肩膀,力道重得像要把他的骨头拍碎,“有点眼力见。不过记住,在我这儿,不该动的手别乱伸,不该看的东西别乱看。现在,去把那些桶搬到船上,下午三点启航,别耽误了时间。”

苏然揉了揉被掐红的脖子,连声应着,转身走向那些塑料桶。他蹲下来,双手抱住一个桶的侧面,桶身冰凉,还带着点潮湿,显然里面装的是液体。他用力一抬,胳膊瞬间绷紧——比他想象的沉多了,至少有五十斤。桶里的液体晃了晃,发出“哗啦”的声音,苏然心里更清楚了,这根本不是固体矿料,是掺了稀土颗粒的悬浮液,用“工业废料”的名义蒙混过关。他搬着桶往仓库外走,路过黑仔身边时,黑仔突然说了句:“小子,别耍花样,我盯着你呢。”苏然没敢回头,只是点了点头,脚步更快了。

码头上的雾已经散了些,阳光照在水面上,泛着刺眼的光。远处的“福顺号”货轮越来越近,船身是深灰色的,锈迹像一块块补丁,爬满了船身。船的桅杆歪了点,上面挂着的巴拿马国旗也皱巴巴的,像是很久没换过。苏然跟着阿力和另外两个越南工人,把塑料桶搬上跳板。跳板是铁皮做的,踩上去“哐当”响,连接处用铁丝绑着,锈迹掉在苏然的工装上,瞬间就沾了一层。一个越南工人没站稳,桶差点掉下去,阿力赶紧扶住,嘴里骂着越南语:“th?n一点!要是桶破了,你赔得起吗?”(小心点!)

中午十二点,三十个塑料桶终于都搬上了货轮。苏然靠在船舷边,擦了擦脸上的汗,汗水混着矿尘,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灰痕。一个老船员走过来,手里拿着个铝制的饭盒,递给苏然:“吃点吧,下午要开船,别饿着。”饭盒里是白米饭,还有几块煎得发黑的鱼干,味道有点腥,但苏然还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半瓶水,早就饿了。老船员坐在他旁边,擦着手里的罗盘,嘴里叼着烟,含糊地说:“这船,下个月就要报废了,还用来运‘废料’,老板心黑啊。”苏然没接话,只是默默听着,目光扫过甲板上的木箱,那些木箱上写着“易碎品”,其实里面装的是走私的稀土检测仪,他在芯途见过同款。

下午三点,货轮鸣响了启航的汽笛。“呜——”的长鸣声在港口上空回荡,震得苏然的耳膜发疼。他站在舷边,看着海防港的码头慢慢向后退去,远处的吊机、渔船、仓库,一点点变小,最后变成模糊的黑点。海风掀起他的工装衣角,口袋里的原石硌得掌心发疼,他摸出原石,借着阳光看——石头的表面有他昨晚打磨的痕迹,虽然还粗糙,但已经能看出一点环形的轮廓,是他想给江瑶做的戒指坯子。他想起上次在干州宋城,江瑶指着路边的首饰摊说:“以后我们的戒指不用买,就用你捡的矿原石,自己磨,多有意义。”当时他还笑着说“保证磨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现在却只能在异国的货轮上,攥着这块石头,想念她的温度。

货轮驶进南海,海浪拍打着船身,“哗啦”声不断。苏然被安排在底层的货舱里,旁边就是那些塑料桶。货舱里又闷又热,像个蒸笼,舱顶的通风口被蜘蛛网堵了,只有一点点风进来。阳光从通风口的破洞漏下,形成光柱,里面飘着矿尘,落在苏然的工装上。他靠在塑料桶上,掏出内线老余给的加密手机——那是台黑色的诺基亚,外壳磨得发亮,屏幕只有两寸大。他先听了听货舱外的脚步声,确认没人,才从鞋底的夹层摸出来,按下电源键,屏幕亮起来,光调得最暗。他按了三下电源键——这是约定的“安全信号”,表示已经成功登船。手机屏幕闪了一下,又黑了下去,没有任何消息回复,苏然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他只能靠自己。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简易检测仪,其实是缉私专班改装的,外壳是普通的万用表,里面却装着稀土检测芯片。他打开检测仪,从塑料桶的缝隙里,用针管抽了一点悬浮液,滴在检测纸上。检测仪的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数据:镝纯度99。92%,钍杂质0。004%。苏然的心脏猛地一沉——和芯途出故障的镝材一模一样!他用指甲沾了点悬浮液,在指间搓了搓,感觉颗粒很细,说明经过纳米涂层处理,这样才能躲过常规检测。“果然是AP的手笔。”苏然咬着牙,把检测数据偷偷上传到加密服务器,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深夜,货轮在公海上颠簸。苏然躺在货舱的硬板床上,睡不着觉。床板很硬,铺着一张破旧的草席,草席里还藏着细小的矿渣,硌得他背疼。他听到甲板上有脚步声,是黑仔在巡逻,脚步声“咚咚”响,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他摸出那块镝矿原石,放在胸口,感受着石头的温度。月光从货舱的舷窗照进来,落在石头上,泛着淡淡的银光。他想起徐光宪院士带他去稀都市稀土矿时说的话:“稀土是中国的宝贝,就像这石头,看着普通,却是能撑起国家产业的命脉。我们得守好它,不能让别人用它来欺负我们。”现在,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份“宝贝”,守护江瑶,守护中国的产业链。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内线老余发来的消息:“干州码头有我们的人,穿蓝色工装,戴白色安全帽,对接暗号‘矿料要鲜’。注意安全,黑仔是AP的人,比老槐更危险。”苏然删掉消息,把手机塞回鞋底的夹层。他摸了摸胸口的原石,心里更坚定了——不管前面有多危险,他都要走下去。为了江瑶,为了芯途,为了国家,他不能输。

货轮继续在南海航行,朝着干州的方向。苏然攥紧了手里的原石,看着舷窗外的月光,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也等待着与走私团伙的最终较量。海风从舷窗吹进来,带着咸腥的气息,他仿佛能闻到干州的樟树味道,能看到江瑶在实验室里忙碌的身影——那是他的念想,也是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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