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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是危言耸听(第1页)

潘笛既觉得每天度日如年,又在不知不觉的恍然中迎来了第一次月考。

物化生政史地的内容和初中完全不同,好在才上了一个月,每一门都考得比较浅。

只有英语,潘笛太想考好它了。考英语前一晚她一夜没睡,打着手电筒反复翻看书昀的笔记,天光大亮时,她回顾着脑子里的一大堆重点,总算有了点自信。

可英语卷子发下来的那一刻,潘笛立马开始了狂冒汗。越是努力瞪大眼睛,卷面上的字母越是模糊不清,它们旋转、重组,最终声成了满卷子的“wellskipMs。Pan”,接着又“啪”地一声长出腿,变成无数个迷你的张老师,穿着低跟皮鞋在卷面上狞笑着跑来跑去。

潘笛控制不住地发抖,畏畏缩缩地下笔:写下A,她听见一声讥笑;改成B,听见一声尖利的skip!;涂掉B写下C,满目的“小张老师”全在翻白眼;最终改成D,“张老师”们又全摇着头走掉了…这原本是一套难度偏低的信心卷,她却在幻觉里反复涂改,差点没划出个洞。等到开始写作文时,竟只剩下八分钟。她抖着手疯狂思考下笔,字迹自己都没眼看,紧赶慢赶,最终收卷铃响起时,‘三段式’还是还有两段。

明明已经十月初,可监考老师抽走卷子时,潘笛的校服后背已湿透了。

她浑浑噩噩地考完了剩下的科目,脑子一片空白,下笔仿佛全靠“肌肉记忆”。

一切都结束了。潘笛试图安慰自己,考完了就先放下,月考而已,不影响奖学金。

晚自习前,她被一道数学大题困住,去办公室找傅老师。难得傅老师办公桌正对面的张老师也在,八目相对的瞬间,张老师将手中的教案猛摔在桌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这间大办公室里的老师都执教“卓越班”,又是考试日,此刻有二三十人在场,或答疑,或讨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沉默一会大家状似无意地继续自己的事,实则全竖起了耳朵。

傅老师困惑地抬起头。她原是北大博士,毕业后只作为科任老师教过一届高中生,性情温和,人生大部分时间都在专心学习,对人际交往并不敏锐。她本计划再多历练几年,只是一班原定的班主任八月初才查出来怀了三胎,教学安排调整不及,她才临危受命接手一班。此情此景,她略显讶异,关切地问:“张老师,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哼!你问问你的五号吧!问问她是不是就对我有意见!全班前十名,哪个英语低于140?她倒好,118分!这种成绩还不如别考!真有本事,就别考英语也拿第五啊!”

不得不承认,张老师颇有门路。全科考试结束仅两小时,傅老师还在等阅卷系统更新数据,她竟已掌握了全部单科成绩和具体排名。

潘笛被这劈头盖脸的恶意震得说不出话。向来一直是优等生的她,哪里被老师当众斥责过?

傅老师也好一会儿才答应过来:“五号?您是说潘笛?成绩已经出来了?”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并未见到年级群通知。“噢,我还没接到通知。是潘笛英语没考好吗?我记得她中考英语成绩不错的。张老师您先别急,她应该只是一时失误。潘笛是个很努力的孩子,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她很早到教室读英语,或许是这次太紧张,没发挥好。”

“小傅啊,你年轻没家庭,我不指望你理解我。你教数学,护着数学满分的学生,我能理解你。但你是班主任,每一科的成绩都该关心,不能消极放任吧?你不会不清楚,平均分关系到奖金和职称评定!学生一次月考失利不影响她拿奖学金,对我们老师可不一样!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学生拖累我啊?你是高材生,总学过木桶理论吧?数学再好顶天150分,能补上英语这短板吗?”

“对不起,张老师!我真的没有对您不满!”潘笛急切地辩解,“我真的在努力学英语了!老师,我以后会更努力的!”

“哼,五号,你努力在哪里了?你别骗自己,不是天天和沈书昀混在一起吗?人家英语148分,你怎么不学着点?就只学会怎么玩了是吧?她妈妈天天和我交流教育心得,你外婆打五个电话才接一个!以后沈书昀在国内玩腻了拍拍屁股出国,你学得来吗?”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难以置信地看着张老师。

傅老师推了推眼镜,露出罕见的怒容:“张老师!请您注意言辞!‘教学’二字,先是‘教’,而后才有‘学’。如果教育可以如此简单粗暴地让学生互相比较、甚至攀比家境,那我们也不必评职称、写教案了,直接搞教师世袭制岂不更省事?我们怎么能忽略学生个体的努力和巨大的经历差异?”

张老师冷哼一声,闭上眼,摆出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

“哎呀!张老师,您在这儿啊,太好了!”就在这时,沈书昀抱着一摞作业本走了进来,她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办公室里古怪的气氛,看到张老师,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将一张纸条递过去:“妈妈比较忙,让我让我转交给您,这是江局长的联系方式。不过最近事务很多,他并不一定有空。”声音清亮,刚好传遍整个安静的大办公室。

原本一脸“受害者”表情的张老师瞬间僵住,才发觉被迫成为目光焦点是这么的如坐针毡:“是书昀啊……辛苦你带话了。你妈妈这么忙吗?那个…你就负责好好学习,这种事不好打扰你的,那个让你妈妈有空时打给我吧,我们再谈。”她迅速将纸条夹进书里,摸了摸鼻子,然后又左右看,大概是想找个地缝。

书昀点头:“好的,张老师,我会转告我妈的。”随即,她转向傅老师和潘笛,演技略为浮夸:“老班!数学课代表!你们也在这儿呀?老板,您前天出的那道创新题,我们刚做出三个答案了,谁也说不过谁,您快去主持公道哇~”

当晚本是英语晚自习,傅老师看了眼表,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立刻起身:“好,我这就去看看。”张老师轻咳了一声,叫住她:“那个……傅老师,我今晚临时有点事,麻烦你帮我盯一晚晚自习吧,下次我还你。”

书昀顺势揽住潘笛的肩膀,仿佛忘了和老师们道别,半架着她快步走出办公室。“满分大佬哦,快让我看看数学课代表的脑袋是什么构造,这么厉害,我摸摸这脑子是什么做的~”

潘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办公室离教室很近,很快就到了门口。看到同学们好奇的目光,她紧闭上嘴。回到座位,书昀和潘笛的同桌陈蝶低语了两句,随即抱着几本书临时换了过来。

傅老师说过不准随意换座的班规,但进门后扫了她们一眼,什么也没说。

讲解创新题时,潘笛依旧心神恍惚。可她一开始走神,紧盯着黑板的书昀就像背后长了眼睛,立刻轻轻捏一下她的手,潘笛就暂时反应过来,过了会又出神,又捏,如此循环。

此后繁重的作业和各科老师留下的拓展题塞满了整个晚自习,潘笛无暇胡思乱想。放学铃响起,傅老师敲了敲她的桌子,语气温和:“潘笛,跟我来一下办公室好吗?我们聊聊。”

傅老师打开灯,办公室此刻空无一人,好像也没有傍晚那么恐怖了。“坐吧,”傅老师递给她一杯温水,声音温柔,“今天的事,别往心里去。张老师的话非常不妥当,我已经在微信上和她沟通了,她也……意识到自己当时过于激动了。”傅老师斟酌着用词,“潘笛,你这次总体考得非常不错。英语虽然比第六名的叶毛明宇同学低了三十多分,但这恰恰说明你在其他科目上拥有巨大的优势和总分总排名的潜力。而且,一次考试的单科成绩,绝不会影响你的未来。老师更担心的是你的状态。张老师那边我会继续沟通,但老师觉得你状态不对,你心里的焦虑和困难,愿意和我说说吗?老师很希望能在问题变得棘手之前,能够帮到你。”

潘笛眼眶一酸,努力抬起头:“傅老师,我真的很想考好,想拿到奖学金,想考上好大学,想让……让关心我的人为我骄傲。但我又特别害怕我做不到。才高一英语就考成这样,以后怎么办?我觉得我好像根本学不好……”

傅老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老师看过你的档案。其实,老师初中也是在河中读的。老师当年也是河中第一名考到鲁中,但年级排名才三十。我想告诉你,我当年也和你一样迷茫,焦虑,甚至痛苦。”她对着潘笛眨了眨眼,“但老师现在也北大博士毕业四年了。”

潘笛将回忆里河中校门口的优秀毕业生栏第一个,那张略显青涩的照片和面前的老师重叠:“老师!我记得您!汪婷婷!您的照片还在第一个呢!”

“对,老师后来改了名。”傅老师微笑着颔首,“当年的三十名都能做到,老师相信并且肯定,你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熄灯预备铃响起,打断了温情的氛围。傅老师跳起来,拿起车钥匙:“这么晚了!我骑电动车送你回宿舍,会快一点。别担心,张老师那边我一定会再去沟通。你有任何英语问题,随时可以来问我。我不在的时候,也可以去问二班的叶老师,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

回到宿舍楼层,远远就看见书昀正在302门口徘徊。一见潘笛的身影,立刻跑过来拉住她,仔细看了看她的脸,没有泪痕,才松了口气,左右环顾然后神秘兮兮地说:“考试日查寝老师放假,301和302正在搞七家讲坛,激情联谊,目前急需数学课代表莅临指导,拔高一下我们的学术层次,快来!”

潘笛云里雾里地被拉进301。她的室友都在,甚至帮她把被子都抱过来了。很快,熄灯号响起,一片黑暗之中,她们开始了小范围的做题技巧分享,以及大范围的零食投喂与分享——水果、面包、巧克力,这些都可以理解怎么混进来的,但还有泡面和薯片!

潘笛惊愕不已,甚至有点恍惚。

轮到书昀“发言”时,她踮起脚,给自己配上皮鞋“蹬、蹬”的音效,然后作势狠狠一摔“教案”,配上一声“啪!”,再摸着并不存在的麦克风,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压低声线:“Bequiet!(安静!)”她下巴微抬,环视一圈,刚要开口说“Classbegin!(上课!)”,就被同样对张老师心存畏惧的周月和和周淑华一左一右架住胳膊,把她拖到床边,左右夹击挠起了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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