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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室眠（第2页）

夜，还很长。

过了子时，辛被一种陌生又熟悉的禁锢感惊醒。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首先感受到的是周身被一股温热的气息包围，一条结实的手臂正横在他的腰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圈住，后背紧贴着一个宽阔的胸膛，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平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这感觉……

辛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睡意瞬间被惊飞，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他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后一肘，同时奋力挣扎，想要挣脱这个让他恐惧的怀抱：

“放开！”

姬发在辛惊醒的瞬间就已经醒了，或者说，他本就睡得浅。怀里骤然爆发的挣扎力道让他闷哼一声，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但辛那一肘结结实实地撞在他肋下，让他吃痛之下不由得松开了几分。

趁着这个间隙，辛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连滚带爬地缩到了床榻的最里侧，拉起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胸膛剧烈起伏，惊魂未定地瞪着黑暗中那个缓缓坐起身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愤怒。

姬发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肋骨，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慢条斯理地侧过身，用手肘撑着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好整以暇地看着炸毛的辛，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玩味：

“子受，”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点无辜的疑惑，“你这又打又踹的……难道不是你先……自己爬过来，非要往我怀里钻的吗？”

辛被他这话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瞬间涨得通红，偏偏又无法反驳；他隐约记得自己半夜因为墙角太冷太难受，迷迷糊糊爬上了床，但后面……后面他怎么会到姬发怀里去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子辛那是……”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只能羞愤地别开脸，牙齿紧紧咬住下唇。

看着他那副又气又急、却无可奈何的模样，姬发眼底的幽暗更深了。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顺势向前倾身，手臂撑在辛身体两侧，将他困在床榻与他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形成了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势。

温热的气息带着侵略性拂过辛的耳廓，姬发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暧昧不明的危险：“有床不睡，非要蜷在墙角，睡着了又自己摸过来……子受，你这到底是怕我呢，还是……”他刻意停顿，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和泛红的脸颊，缓缓吐出三个字，“口是心非呢，嗯？小美人？”

“小美人”这三个字如同点燃炸药的引信，辛猛地转回头，眼中怒火熊熊，几乎要喷出来，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尖锐：“你给子辛滚开！”

面对辛的怒斥，姬发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欠揍。

他非但没有滚，反而凑得更近了些，几乎贴着辛的耳朵，用一种仿佛商量般的、却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语气，慢悠悠地道：“行行行，我滚。”他嘴上说着，身体却纹丝不动，反而补充了一句，“上次是我不对，下次……我会轻点的。”

这话里的暗示意味太明显，辛浑身的血液都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他气得浑身发抖，想也不想地吼道：“你还想有下次？！”

“为什么不能有？”姬发挑眉，理直气壮地反问，仿佛在讨论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看，我们这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吗？你都不知道你那时有多美，刚才又有多艳，如今……”

“闭嘴！”辛再也听不下去，猛地伸出手想要推开他，手腕却被姬发轻而易举地攥住。

“好了，不逗你了。”姬发见好就收，看着辛那副快要气晕过去的模样，终于松开了钳制，重新躺回自己的位置，背对着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无聊的消遣，“天还没亮，继续睡吧。或者……你还想回墙角去？”

辛僵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瞪着姬发的背影，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背上烧出两个洞来。回墙角？那冰冷坚硬的感觉他再也不想尝试。可继续睡在这张床上，与这个恶魔同榻……

最终，极度的疲惫和理智告诉他，蜷缩在墙角根本无法入睡，只会让自己更加狼狈。他咬着牙，极其缓慢地、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重新躺了下来，紧紧贴着床榻最内侧的边缘，仿佛那里有一道无形的界线，将自己与外侧的姬发彻底隔绝开来。

然而，经过这一番折腾，后半夜，两人都再无睡意。

一个背对着，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一个面对着墙壁，身体紧绷，在心中将某人凌迟了千百遍。

夜色深沉，各自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