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里那些女弟子……是不是眼瞎……居然会觉得他温润……”
“我……我他妈是断袖……碍着谁了吗……”
“这酒……真难喝……跟药一样……”
他颠三倒四,一会儿说沈栖梧,一会儿骂季知舟。
一会儿又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和哀伤,逻辑混乱。
前言不搭后语,像个神志不清的醉鬼。
鼻涕眼泪混着酒水,糊了满脸,他也懒得去擦。
季知舟不知何时站在了门边,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蜷缩在那里,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用最烈性的酒麻醉自己,说着最混乱不堪的独白。
一种莫名的情绪揪紧了季知舟的心脏,有点闷,有点涩。
他将其归咎于——
不希望易清雪真的喝酒喝死。
毕竟他那半条命还在对方身上挂着,亏本买卖不能做。
他走过去,在易清雪身边坐下,没有立刻去抢他的酒坛。
易清雪的独白渐渐停了下来,他抬起朦胧的醉眼,看向季知舟。
雨水和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但他还是能清晰地看到那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这张脸,平日里总是带着或嘲讽或温和的假面。
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却显得有些……不同。
“季知舟……”
易清雪声音含混,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这两天……哄我……跟哄没断奶的娃娃似的……”
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看着你这张脸……我真想……马上杀了你……”
他说得凶狠,但眼神里却没有真正的杀意。
只有一种近乎依赖的抱怨和……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
这大概就是他表达“我需要你但我不说”的方式。
季知舟没接他这幼稚的狠话。
只是从袖中拿出一方干净的素白手帕。
动作极其自然地伸手过去,替他擦拭脸上狼藉的泪痕和鼻涕。
他的动作不算温柔,甚至带着点他们之间惯有的、互相嫌弃的利落。
但那份自然而然的熟稔,却胜过千言万语。
“杀我?”
季知舟一边擦,一边语气平淡地开口。
“可以。”
“等你把我那半条命还回来,再找个黄道吉日,我洗干净脖子等你。”
“你想死可以,但必须拉着我一起。”
“不然我做鬼也得把你从阎王殿拖回来继续恶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