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是一道漆黑向下,四四方方的通道,纪十年被单方面勒着脖子往上,却能感到两人在自由落体中急速向下,长风擦着两人身边灵力屏障略过。
……
五刻钟后,纪十年脚步虚浮扶着一颗粗壮的榕树,盯着站在三步外的萧疏,不可思议道,“你,你,是不是想要勒死本小姐?”
就算他这副身体是生傀,也不代表不会难受啊?
萧疏垂眉敛目,似有愧疚,“抱歉,在下一时心急,实在是对不住纪小姐。”
纪十年偷偷在心里用针扎男主小人,心道:是心急还是故意他自有分辨,控物术可是中霄界修道士的入门课程。
少年你绝对是想名正言顺地勒他脖子吧!
可惜他现在是个凡人。纪十年暗自悲愤,翻了个白眼:“说对不起有用吗?连个凡人都保护不了,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用?”
“是在下无能。”
纪十年:“……”
如此逆来顺受,温驯可怜,即使纪十年知道这小伙挖开来也许是黑的,也有点的无理取闹不下去。
他是极品大小姐,不是极品s。
纪十年没地方挑错,萧疏也没主动开口。一时间,两人陷入了相当诡异的沉默中。
两人如今身处一片稀疏的树林,远处村落零散,天幕半灰不白,一小截金乌在平原尽头漏了红橙的曦。
李莫言就是在这时出现在树林上方,他从黑色的口子里跳出来,拖着周红鸾落到地上。
“大小姐?”他仔细打量了纪十年,这才扫过萧疏,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就好。”
“李叔。”纪十年觉得忠仆那张刚毅凶狠的脸此刻看来格外可亲,他几步走到对方身旁,“这个幻境就这么结束了?”
李莫言闻声望向头顶,刚刚的黑洞已自然消散。
“看起来是的…不过,大小姐看——”
他伸出手,其中烟斗消散,翻出一把翠色长笛,其尾衔接凤翎,首嵌半颗红石。
李莫言正欲开口,谁料那笛身光华流转,自笛首脱落翠色,变为如血的红色。笛子无人自奏,竟是流出一段人声:
“各位,还请不要害怕。吾为四炁之一,北疆法主宋玚容。此前幻境一程,母亲感念纪十年小姐援助之心,吾为人子,当为其偿报——大朝三千六百年九月初一,我宋玚容以此笛为誓,若再闻纪十年奏响折柳,必效救母之志,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话音一落,光华流转的笛身变回了绿色,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静静地躺在李莫言的手中。
纪十年这次是真懵了,他指着自己,看着齐齐沉默的两人,“我,我吗?”
萧疏的目光落到他身上,黑沉沉的眼里情绪晦暗不明,面上却是温和一笑,“自然。有此奇遇,恭喜。”
李莫言也回过神来,他把笛子递给纪十年,点了点头,“就是您。我刚刚被送出密道时,身上突然出现了这笛子,恐怕就是四炁主要送给您的。”
纪十年顶着男主看过来的目光,虽然知道对方大概率不知道这东西原来是给他的,但心中还是莫名觉得心虚。
这尼玛简直就是当着主人的面把他东西占为己有!
在他想要缩回手时,红色的ooc界面响起预警:[检测到ooc行为——宿主,不可以拒绝哦。按照您目中无人的性格,您是不会主动让出宝物的!]
[……行。]
纪十年强制自己忽略萧疏的目光,慢吞吞地接过笛子。不知是不是得益于那句誓言,笛子在左手碰到它时,整个直接融成一抹颜色,沿着无名指化作一道红色的凤翎戒。
他立刻缩回手,大声道:“那玄铁呢?他一个四炁主,不会独吞我们的马吧?”
纪十年这一声嚷嚷,李莫言也就想起了他们本来的目的。但同这一路经历相比,玄铁的丢失已经是最小的事了,他面色为难,“大小姐,这……”
“在下来说吧。”萧疏体贴道,“大小姐息怒,妖怪此类,动物天生与动物亲近,植物天生与植物亲近。玄铁幻境时受身处困境的赤鹂吸引,而假幻境破碎时应是追逐其……遗体而去。”
“而法主寻母,从此直到潭州,行路恐需助力。玄铁,怕是短时间内无法找到了。”
不得不说,萧疏说起话来,其实自有一番让人信服的气势,兼之他语气温柔,说起道理来全无高高在上,无论男女,都很难挑出他的错来。
况且,他说的也是事实。
而短时间,纪十年也不想贬低萧疏了,他装作充耳未闻,转头逮着李莫言,“那我们怎么回家?李叔你该不会想让本小姐走回去吧?”
“这自然是不会的。”闻言,李莫言反倒是松了口气,他环顾四周,“这里附近应该有我们家的田庄,大小姐要用车,他们自是不敢拒绝的。”
“那还说什么,李叔,你带着她干什么,难道她要和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