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起吗?”连清灏杀死黑方的象,然后抬头看穿着灰色外套的乔悦,觉得打了很久电话的她比方才吃饭时要柔软。
“也可以。”除夕夜的晚上没有安排,乔悦坐下,跟连清灏一起重整棋局。
两个人一共下了三局,连清灏赢了两局,因为经验丰富,乔悦的下法又很激进,总会被她抓住漏洞步步紧闭。下棋时的乔悦很认真,遇到很难解的困境,仍然会咬指尖上的肉,连清灏依然喜欢看她这样的神情,输得那局,就是因为太想咬咬她印有牙印的手指再同她接吻。
当然乔悦的确是聪明的,只是分手后完全没玩过这项游戏,在乔悦最常与连清灏下棋的那半年,连清灏经常局未过半就知道自己会被乔悦杀的片甲不留。最后一局下完是晚上八点,乔悦很坦然接受自己对国际象棋颇有生疏,连清灏收拾棋盘,她就伸了个懒腰去冰箱里找酸奶。
连清灏有预感再下第四局乔悦就会赢,然后她会赢下去,直到两个人坐的腰疼。但是乔悦并不是那样需要在小事上分个胜负的人,她的进取心很强,目标也明确,她的聪明不仅在她的逻辑思维能力,也在她了解到接下来自己一定会成功或失败时都泰然处之,她输得起,并且不吝尝试,对赢得欲望强,但不会在不必要的时刻论证。
连清灏把棋盒放回书柜里,没有不识趣地问乔悦为什么家里有国际象棋。她在很好的学习乔悦戛然而止的美德,知道对方从未忘记过与自己有关的一切,便已经知足。两个人坐在一起喝完两瓶酸奶,连清灏就进到卧室开始回复国际服的工作的邮件,乔悦的剧团第二天有中国新年的活动,所以她洗了澡就早早躺下。
凌晨一点,连清灏终于解决完个别地区反映的文化冲突问题,她合上电脑去洗澡,乔悦的家只有一个浴室,等到她洗的时候已经不太有乔悦洗过后留下的温度。
但浴室的暖气很充足,洗完澡,连清灏不敢打开吹风机,乔悦就睡在客厅,她怕吹风机的声音会把乔悦扰醒,于是擦了很久的发根,然后在浴室等到差不多三点才将头发晾干。
乔悦的睡眠好了很多,不再依赖解说的声音,即使躺在沙发床上也睡得十分安慰。连清灏回忆起许多个在乔悦房间看她睡觉的夜晚,没忍住坐在她的被子上,想要更近距离的看她一会儿。
客厅的窗帘遮光真好,乔悦睡觉时的呼吸声也很浅,连清灏的眼睛跟她的身子就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仍是分享不到任何她睡梦中的安详。所以她想就在她身旁躺一会儿,隔着被子,不会伸手触碰。但是刚刚躺下没多久,乔悦就动了动,她想卷着被子往墙上贴,却因为身后的重量没有挪动。
在乔悦没回头之前,连清灏都祈祷她不要醒来,但乔悦确实因为这个重量醒了,她转过身看向已经坐起来的连清灏,黑暗里的表情很困惑,不过并没有想要发火。
她没问连清灏在干嘛,而是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温温地开口叫她站起来。
连清灏本以为她是在赶自己走,刚要站起来要讲不好意思,就见乔悦就往里躺了躺说:“外面凉,进来睡。”
连清灏没有回话,她生怕自己多问一句对方会将方才做的决定撤回,连清灏不确定地将被子掀开然后躺了进去,乔悦睡过的地方很热,此刻正平躺在自己身边,只是脸偏向了墙的方向。
不真实地在她的被子里感受了一会儿,直到确定自己跟乔悦在一张床上睡觉,连清灏才鼓起勇气翻个身面向乔悦。她一点点将自己的身体贴过去,直到手腕挨到乔悦的肩膀才停下。乔悦在这个过程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靠过来,只是觉得连清灏手腕上的链子很硌人。
她忍耐了一会儿,认清自己无法忽略那里的触感后开口说:“有点硌。”
“什么?”连清灏以为是说沙发床。
“你的手链,硌到我的肩膀了。”没睡够的乔悦讲话没什么力气,即使听得出是抱怨,也让人感不到一丝攻击性。
连清灏收回戴着手链的胳膊,换了一只空荡荡的手腕贴上,但是这样的触感仍然让乔悦烦躁,刚刚翻身被弄醒,连清灏又一直在旁边动来动去地拿手腕贴自己,她好像睡不着了,心里和身体都很难受,可也压不过那个困劲。
好不舒服,乔悦气的有点想哭,偏偏她的成长环境又使她能与很差的睡眠环境融洽相处。
况且此时唯一不舒服的地方就是连清灏贴在自己肩上的手腕,那么小的接触面积,既不冰也不烫,可是怎么就这么烦呢?乔悦气不过,几乎是恶狠狠地叫她的名字。
“连清灏。”
“怎么了?”连清灏又听她用那没攻击性的声音抱怨自己。
“没什么。”乔悦不想显得自己太小气,于是并不打算告诉连清灏她的手腕贴着自己让自己睡不着。
只是这样的不舒适又不会因为没什么这三个字而化解,于是过了会儿,乔悦又恶狠狠地叫她。
只不过这次更小声,更加地没有目的性,好像连清灏三个字是她们之间一个很特殊的暗号。
“怎么了吗?”连清灏问完,乔悦就已经睡着了。于是她没有把手移开,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