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今天在外面跑新闻的缘故,童弋祯下班时间比往常早很多。
前一晚她已经预处理好做玉米排骨汤需要的食材,只需要在炉子上煨半个小时就可以吃,是以她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安排。
她又查了下徐稚闻的航班,还有两个小时落地。
这个时间足够她赶去机场,尽管白天的工作已经折腾她精疲力竭。
可在冷气过足的地铁车厢里,她又感到一种微妙的雀跃。
她想见徐稚闻,想第一眼就看到他。
从前分开那么多年也没觉得有什么,自从那晚的一个吻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太一样,分离变得难挨……
飞机上,陈子敬百无聊赖刷着手机下载好的单机游戏。
“落地后咱们找个地方喝两杯吧,这几天压力太大,感觉我发际线越来越高了。”
“没兴趣。”
徐稚闻闭目养神,不想搭理陈子敬这个话痨。
陈子敬倒也不觉得无聊,自言自语说到飞机降落。
今天运气不错,飞机没有误点,落地刚好八点零五。
童弋祯和接机的人挤在一起,这趟算是有名的商务航班,陆续有穿着西装衬衣的高级牛马出来。
她远远看见徐稚闻穿着白色衬衣黑西裤推个箱子往外走,身边的同事也穿得很商务,她刚想上去打招呼就看见一个咖色风衣的女人走上去和徐稚闻打招呼。
女人的背影很有气质,踩着一双黑色的细高跟。
她立即警觉,原本还亮亮的眸光迅速暗下去,侧过身躲到附近的廊柱后。
童弋祯暗笑自己的怯懦,好像她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情妇,她认出那个背影是赵沁怡。
她平复了一下心绪,朝那边看去。
几个人还站在一处,不知说了什么赵沁怡就笑起来,她是那种笑起来很明媚的女孩子。
童弋祯知道赵沁怡长在一个氛围很好的家庭里,父母都做着体面的工作。
她清醒地知道,这种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对比是不该存在的。可她好像有了一个假想的情敌,从少女时代一直到现在,她自卑于残破不全的出身,又自负于一颗傲慢的心。
她不愿意在任何事上低头,即便是在最亲密的关系中,她也习惯用冷漠和疏离划出一块自留地,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她知道一旦自己放松警惕,就会有人看穿她的坚强独立都是虚张声势,她的大方得体都是逢场作戏。
童弋祯是条自私的恶龙,习惯独享。
偏偏她的自私疲软无力,没有什么强大的后盾可供依靠。这样一来,当有什么她在意的东西被人争夺,她的第一反应是放弃。
“是我的总会是我的,不是我的争取也没用。”
她习惯用这样的话安慰自己,回避唾手可得的幸福。
童弋祯到家已经过了九点,银贝很热情地在她脚边走来走去,徐稚闻还没有回来。
她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她们在聊什么值得那么高兴?
为什么这么巧赵沁怡会和徐稚闻在机场碰见?
她是专门来接机的吗?
徐稚闻说她和赵沁怡没什么关系,都是哄她的鬼话吗?
想着想着,童弋祯就觉得自己快要变成她最看不起的那种可怜女人——敏感、多疑、脆弱。
她曾立志把自己的人生活得独立强大,不能像她殉情的母亲那样沦为世人的笑柄。
童弋祯脑袋里开始反复闪回那个晚上主动的吻,她痛恨自己的主动。
徐稚闻到家的时候屋里漆黑一片,只有浴室规律的水声,沐浴露的气味逸散在空气里,安抚他持续紧张的神经。
猫碗里添着新鲜的水和粮,冰箱里用保鲜膜裹着处理好的排骨,玉米被她提前切成小段和其他配菜一起整齐地码放在一个个不锈钢密封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