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看过里面信的内容,多年以来,徐稚闻一直都觉得母亲和童弋祯之间存在一种微妙却柔软的感情连接,那是一个他无法触及的世界。
因为性别的不同,看到的世界就不同,对待这个世界的方法论也不同。
徐稚闻开始反思自己身上存在的傲慢,那是种看不见的坏习惯。童弋祯说得没错,他习惯了站在自己的视角去处理问题,即便是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也只是感动自己,却没想过那个被动接受结果的人会有怎样的心情。
他需要改变,需要革新,需要除旧伐沉,否则,他就没资格再去爱什么人。
过了很久,手机终于传来消息,回复了简短的四个字:
【我很想她。】
徐稚闻微微松了一口气,点开拨号键盘,踌躇了很久终于拨通电话。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听筒隐约的回音。徐稚闻猜她在哭,因为嘈杂的电流戳破了她坚硬柔软的外壳,他安静地听,在电话即将挂断之前轻声说:
“我和银贝都很想你。”
嘟嘟的忙音响起,徐稚闻不确定她是否听到了,因为左耳的助听器还搁在桌上。许是过分旺盛的自尊心作祟,他鲜少在外面佩戴助听器,这样徐稚闻就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病人,是一个残缺不全的人,还有机会和骆望钧争一争。
陈卿轻是在周天下午落地广州的,童弋祯特地带了鲜花来接机。
“可以啊,现在浪漫起来咯。”
“你就不要笑我了,去我家吧。”
陈卿轻故意逗她,以前读大学的时候童弋祯给她最深刻的印象只有两个,一是刻苦,而是节俭。读书的时候她从来不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但现在,离开校园这些年,童弋祯不靠家里,在孤身打拼的情况下,过上了体面的可以自己掌控的生活,她打心里为朋友感到高兴。
刚出机场还没来得及叫计程车,一辆黑色路虎就缓缓开过来。陈卿轻注意到童弋祯的脸色有些微变,却没戳破。
“好巧,我正好要回市区要不一起?”
骆望钧笑着打招呼,童弋祯碍于陈卿轻在不好发作,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分明是他一直在跟踪自己。
“这是?”
“这位是我朋友,也是读研时的学长。”
童弋祯忍下不快,还是向陈卿轻介绍了一句。
“哦,我还以为是男朋友呢,跟这么紧。”陈卿轻笑,却也不客气地打开后座车门:
“那就麻烦这位…学长顺路带我们一起回去了。”
童弋祯没说什么,她跟着陈卿轻一起坐在后座,一路上倒是陈卿轻和骆望钧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对闺蜜男友或者说预备男友的考核可谓是相当严格,不过陈卿轻的考核标准比较俗气。
一要有钱家世好、二要赏心悦目体力好、三要老实别耍滑头。
虽说有三条标准,可最核心的一条还是眼缘。看着顺眼,就会多说几句好话,不顺眼就在点评时拔高一些缺点。
晚上两个好朋友夜话,童弋祯才搞懂陈卿轻到底是哪种倾向。
“你到底喜欢哪个?我觉得都还行,长得好比啥都强,但说实话吧,还是当年来大学找你的那位男嘉宾要更胜一筹,主要是身材,男人真的很看身材。”
童弋祯取了一颗葡萄塞陈卿轻嘴里:“你省省吧,两个我都不喜欢,只是朋友。”
“骗人!”
陈卿轻嚼着葡萄:“你自己没察觉到吗?你下午看到是骆望钧的车时表情有点…怎么说呢,就是不太自然,感觉很有压力。可你之前在电话里跟我吐槽另一个时,就不是这样,总是不自觉愿意说很多。”
陈卿轻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自己的歪理邪说,她已是混迹情场的老手,对这些事看得淡也看得透,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祯祯,你是不是还喜欢那个人,毕竟你当年是真动了心要嫁给她。你这样的性格,居然会想结婚,我之前真是从来不敢想。”
卧室投影上闪着无聊的综艺节目,陈卿轻的话让她回忆起一些很琐碎的记忆片段。
她想起在宁城的时候,自己在徐稚闻家里看的黑白电影,心有所动。
“我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差异太大了。他总是有什么事就憋在心里不告诉我,总是给我一个结果让我来承担。这让我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所有事都要他来操纵,他要怎样我就得怎样。”
“可是祯祯,你有没有觉得,你们两个人实在是太过相像,都很骄傲不肯低头,所以才会彼此吸引,又彼此纠缠呢?”
第62章第62章他有远大前程,她也不会……
投影里的人发出大笑,配上滑稽的音效。
童弋祯似乎陷在某种情绪里发呆,陈轻卿从软卧上爬起来去冰箱找水、现在的葡萄太甜,齁得她舌苔发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