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
薛宓悄悄攥紧了病号服下摆。
这个千年后的世界处处透着诡异,那个会发光显示人脸的长方盒子,她身旁会滴滴叫的铁皮箱子,还有这个让她极度不适的房间……在没有恢复实力前,她必须谨慎行事。
这样想着时,薛宓也在悄悄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才发现,这个叫“贺黎筠”的男人长得倒是还挺好看的。
失血过多的苍白,衬得他眉目清俊,鼻梁高挺。
冷峻的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格外分明,只是皱眉说话的时候,唇形极好的薄唇微抿着,严肃又冷漠。
看上去好凶呢。
就见下一秒,他嘴角挤出一个僵硬又温柔的笑容:“小妹妹,我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家人。”
“……”
晚上,探视的同事一一离去后,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被诊断为“急性肠胃炎”的薛宓刚输完液,就一把扯掉了手背上的针头。
她赤着脚走到贺黎筠床前,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那个会发光的长方盒子。
“真的没有其他愿望吗?”她坐在床沿,双腿轻轻地晃了晃,“什么都可以哦,我什么都能帮你实现。”
贺黎筠办案多年,见过太多受创的孩子。他们或歇斯底里,或沉默寡言,但从未见过这样——近乎诡异的平静。
在经历绑架创伤失忆后,这个瘦小的女孩只有最初抽血时有过激烈的挣扎,其余时间都异常的安静。
没有哭闹,没有恐惧,甚至从不提起父母。
除了执着地问他要什么愿望外,她安静得像个精致的人偶。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那颗探过来的小脑袋。
营养不良的身体,看似干枯的头发却意外地柔软顺滑,摸起来就摸小动物似的。
贺黎筠在心里想着。
然后他就被白了一眼。
小姑娘嫌弃地后退开,像是露出本性一般瞪了他一眼,贺黎筠不禁微扬了扬嘴角。
冷峻的面容因为这个细微的表情而柔和了几分。他微微俯身,与病床上的小女孩平视,声音放得极轻:“真的什么愿望都能达成吗?”
话音未落,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急切地往前倾了倾身子,像是生怕错过他的愿望。
那双过分明亮的眸子直直望进他的眼底,贺黎筠下意识放柔了语调,带着几分生疏的哄孩子的语气:“那叔叔希望你能想起自己的名字。”
“……”
薛宓歪着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你确定……就这个愿望?”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迟疑。
“嗯。”
“我叫薛宓。”小女孩突然板起脸,一本正经地宣布,“你的愿望我已经达成,现在你我两不相欠。”
贺黎筠一愣。他还没从这个突如其来的回答中回过神,就见对方已经抓着他没受伤的手臂,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他条件反射地立刻抽手,倒不是担心自己被咬伤,而是怕自己皮糙肉厚会把小姑娘的牙齿硌坏。
而咬了一口想要解除契约的薛宓也懵逼了。
尖锐的犬齿刺破皮肤,鲜血的味道在舌尖漫开……
她明明已经完成了他的愿望,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因果还是没有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