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儿今年过了童生试,即将去府学。”林姨娘一双吊梢眼下满是算计,“娘您也知晓,这段日子生意不好做,府内上上下下都伸着双手要钱。”
见林老夫人神色间有些许松动,她又趁热打铁道:“再加上前些日子大小姐无故落了水,光是药材已然支出去好大一笔。”
“敢问是何种药材?”纪禾大步流星地步入堂中。林姨娘浑然不知,“当然是……你是何人?”
她抬头看见堂中站着那么多人后,林姨娘后知后觉感到尴尬。
堂上坐着的那位楚老夫人,光看表面是位和善慈祥的老人家,实则一遇见事情,总想着和稀泥。
只有在对她有利的事情上,才会分些心思出来。
比如,楚夫人嫁妆。
整个临清县谁人不知,楚府已经过世的楚夫人曾经是清河郡白氏主系幼女。
当年楚父上门苦苦求娶数月才让白氏松口,婚礼那日满城十里红妆,直到今日还有人提起当时白氏嫁女的情形。
直到白氏牵扯进太子案,虽后面查清,但整个家族还是日渐式微。
楚父也借此时机抬林氏进门,导致白氏郁郁寡欢,积郁成疾,最后留下一子一女撒手人寰。
在白氏下葬没几天,楚老夫人接手了那盈千累万的嫁妆,牢牢将楚府财政大权把握在手里。能做出这些行为,岁岁怎能不心寒,此后更是躲在院中深居简出。
可没料到……就算如此她还是遭了毒手。
“哦?何事惹你如此?”楚老夫人见翠嬷嬷神色肃然,开口问道。
“下人之中居然有人借职务便利,克扣主家东西中饱私囊。”翠嬷嬷一副愤愤不平模样,激动时拍桌而起,“张管事,我们楚家平日也没缺你什么东西,竟敢偷到主子头上!”
一听这话,张管事跪地直呼冤枉,“翠嬷嬷你怎能因一己私欲随意冤枉人,分明是其他人负责大小姐膳食,且不说那人已经被发落出府,光凭老张我在府内这么多年任劳任怨。”
“您也不能肆意污蔑于我。”随着这句结束,张管事低头朝着林老夫人那边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她若不是当事人,只看张主管涕泗横流地模样,倒真像别人冤枉了他似的。
堂上,林老夫人闭着眼睛,左手上佛珠转个不停,叫人看不出喜怒。
整间屋子里静悄悄地,连屋外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都听的真切,直到林姨娘一声讥笑声打破平静的氛围。
刚才老夫人这模样,她在府内混了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这摆明是不想插手。
想到此处,林姨娘意识到此刻是好时机,虽然楚岁岁她不在,但她贴身婢女可在这边,只要她能给楚岁岁按上个骄纵跋扈坏名声。
夏朝重人品,届时楚大少爷有个品性不佳的亲妹妹,他这辈子科举路也到头了。
到时候她再吹吹枕边风,让老爷清理门户,也不会影响到她子女科考嫁娶。
妙啊。
想到此处,她勾起唇角,“许是张管事何事惹了大小姐不快,还不向小姐道歉祈求谅解?”
眼见有林姨娘撑腰,张管事悬着的心好歹是放下了,双膝一挪朝着纪禾那侧,冲着小巧开始表演。
眼见小巧节节败退,纪禾站了出来。
后厨备货量明显不符合正常情况,她常年在后厨怎会不知晓其中弯弯绕绕,单凭这个是不足以赶他出去,但也能从张管事身上扒下层皮。
这本就是默认的好处,谁家不这样,偏偏纪禾这人揪着不放。
想到这事情是从他为了讨好林姨娘沾上的,张管事不由自主地连带埋怨上她。
“此事倒也好查,只需将账本与外头价格一对,再细细核对膳房每日用量,便能得知。”
楚老夫人这才睁眼,遣了个老账房去查看。没一会就有下人回禀,张管事贪污一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是怎么处理还未可知。
好好好,今日不随了她愿还没完没了了。
林姨娘咬牙道:“这种人怎能留在府里,不如赶出府可好?”
她抬头看着楚老夫人,只见对方点头道:“按林姨娘说得做。”
几个下人利索地将张管事捂住嘴拖了下去,林姨娘也是好心态,这时也不忘了此行目的。
要钱。但楚老夫人可没同意,敲打了她几句,便借口乏了准备休息。
这哪成啊,纪禾可不能白跑这一趟,她出声道:“楚老夫人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