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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除夕家宴（第2页）

楚绢“嘿嘿”一笑，“爹爹又没有儿子，咱们这一脉只有我一个姑娘家，我可不得努努力，给咱们家争光，为父亲大人分忧解难？”

李忠明没想到她这么苦心钻营是为了尽孝心，一时对她高看几分，也不再提阻拦的话了。

楚绢几句话安抚好李忠明，又靠他恩威并施，将底下人安抚好，就批下银子，让李忠明交给她挑选出来假扮行商的家丁，各自去京城各地替她物色产业去了。

过了一个月，京城的风更冷了，吹着吹着就吹到了腊月三十。

这日难得是个晴天，朔风裹着北原雪松的清香，钻进了一户户高门深院的雕花窗。

楚绢立在廊下，看小丫鬟踮脚往朱漆大门上贴新门神。金粉勾的秦琼尉迟恭怒目圆睁，红纸上沾满了节日的喜气。她伸手拂了拂袖角，昨日公中送来的春联红笺正收在匣里，她一时兴起，取了出来，亲自爬了梯子去贴。

上联写着椒花献颂，下联对着柏酒浮春，字迹端方，含义也妙，更好的是有人写好了送来，不用她费半分心思。

“绢姐姐！”楚纪从院角跑来，小脸被风吹得红彤彤，因为跑的急，鬓边珠花都歪了。“明珰姐姐说巳时要开祠堂，你快些换上礼服随我去。”

楚绢笑着应了，由丫鬟扶着往正厅去。今日楚府上下都换了新衣，她换上一件簇新的大红色杭绸遍绣暗纹银线芙蓉花长裙，想起一旬前焦明珰派人送这衣服时带的话：“大过年的只当穿得喜庆些，那些白的蓝的，你只留着年后赏雪时候穿，那会儿子别人都爱穿红的绿的，你穿素的才出挑呢。”

焦明珰说话一向油腔滑调，玩笑间就能让别人都依着她的意思。

祠堂里檀香缭绕，族老们早候在那里，供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三牲作祭品，整只的猪牛羊看着就气势十足，上头还泛着诱人的油光。

楚绢跟着其余旁支的姑娘一道跪了等到了时辰，长房叔伯们行三跪九叩，她们也跟在后面一次次地磕头，都是年轻的姑娘家，还不甚明白在这磕头的意义，只知道长辈们都磕了，自己也不能免俗。

听着主祭的堂兄念着冗长的祝文，楚绢昏昏欲睡，目光扫过供桌，无意间看到角落有几碟蜜枣子干果子，许是祭器不够，竟用了平日她们装果子的描金碟。

楚绢心下一乐，忍住没笑出声来。

庄严肃穆的阖家祭祀上，这几只不起眼的描金碟就像无意闯入仙境的爱丽丝，为一成不变的生活增添了许多生气。

祭祖结束，时间已近正午，楚绢已经饥肠辘辘，但是按规矩，她得要先挨个给族中长辈问安。

楚绢刚给伯祖母磕完头，就被三夫人拉着去偏厅吃茶。茶盏里浮着新采的腊梅，三夫人絮絮说着：“你父亲今年竟回了府，可见是看重团圆。”

楚绢垂眸抿了口茶，舌尖尝出几分涩。

其实楚家其他人不怎么待见她父亲，这她是知道的。楚怀庭曾经目下无尘，清高到宁死都不投身官场浊流，不知惹得多少楚家为官者不快；后来他却又想明白得太快、太彻底，没多久官升一级，官拜吏部员外郎，在朝中深得器重，不知多少自家兄弟要被他压一头。

傍晚时分，楚府正堂张起八盏鎏金宫灯，团圆宴摆了三十六张红木大桌，楚绢都惊讶这么多桌子平时是放在哪里的——每张桌子样式一模一样，显然不是临时凑出来的，而是专门备下，只等着大场合抬出来。

楚怀庭坐在主位旁边最近的一桌，跟几个楚家同辈杰出的人物一起，一张桌子能凑出十来顶乌纱帽，官职一个比一个高。

楚怀庭跟他们算不上相熟，只打算自己吃自己的，然而刚动了半筷子鲈鱼，就被大房堂兄楚怀清一把攥住胳膊：“庭弟许久不归家，今日难得见到你，定要多饮几杯！”

说着，便要往他杯里筛酒。

“清哥莫闹他。”二人的堂兄楚怀梁笑着拦住楚怀清，“今日除夕，正是高兴的日子，咱们慢慢来，昂，都喝他个不醉不归！”

话音未落，另一个堂兄弟楚怀锦挤过来，红着两颊、眼神迷离，举着酒盏就朝楚怀庭喊：“员外老爷，我敬您！”

满座哄笑，楚怀庭耳尖泛红，端起酒盏的手微微发颤。

楚绢一直留心观察楚怀庭那边，见状不由得捏紧了帕子。女眷席这边，几个姊妹正围坐玩叶子牌，楚琬喝了酒，要拉着楚绢过去一道玩牌，楚绢推拒不得，只能朝楚怀庭那边投以担忧的目光。

——楚怀庭身体不好，可千万别被灌酒灌出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