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先把书放好了,又回头去看姜茹,姜茹正站在门边,脸上是带着歉意的讨好,裴骛又侧过身,挡住了姜茹的视线,又把书藏到了别的地方。
他对姜茹的信任度已经到达了最低值,姜茹有些无奈:“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偷你的书。”
这话说完,她感觉裴骛仿佛是僵了一下,而后裴骛转过身,那双清冷的凤眸扫过姜茹的脸,少年泰然自若:“我何时怕你了?”
姜茹注视着裴骛绷着的身体和明显防备的动作,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明显,明摆着书柜里的东西有鬼,尤其是不能让姜茹看到。
他太好懂,姜茹忍笑:“你柜子里藏什么了?非不让我看?”
裴骛身子一僵,脸上显而易见地慌乱了一瞬,又很快镇定下来,他还在嘴硬:“你胡乱说什么?”
姜茹耸肩,也不逗他了:“行,我乱说,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方才误会你了,是我不对,你可还生气?”
似是没想到姜茹竟然会主动道歉,裴骛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他毕竟以为自己比姜茹大几个月,所以是不可能和妹妹计较的,于是就说:“我没有生气,只是你胡乱揣测他人,这是不对的。”
姜茹连连点头:“是,表哥你说得对。”
知道裴骛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后,姜茹彻底放松下来。
先前情绪太激动,情绪骤然起落,心跳现在还扑通扑通的,像一条绷紧的弦,自然得找点事情做,来让她的情绪有一个宣泄口。
姜茹倚着门框,目光扫视着裴骛的房间,她方才就注意到裴骛的床上挂了帘子,只是当时根本没来得及问,现在得了空,也能打趣裴骛一句:“你床上怎么挂个帘子,怕我偷看?”
屋内没有点油灯,姜茹看不清裴骛的表情,却也差不多能猜到,他确实是这样的想法。
姜茹顿生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看会少块肉吗?”
裴骛没有回答她这无理取闹的问题,他抬起步子,朝姜茹走了过来,又挡在门口,阻拦了姜茹的视线:“前几日是因为下雨,我才让你进房间,现如今不下雨,你不该再进我房间。”
他规矩很多,数不胜数,平时姜茹还愿意和他掰扯掰扯,今天她累了,没空再辩论,还真退出了裴骛的房间。
走出几步后,姜茹又想起什么,去而复返。
裴骛如临大敌,正要挡住门,姜茹摊开了手心,手里是裴骛放在桌上的钱,她示意裴骛摊开手,把钱一股脑放进裴骛的手心,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裴骛站在门边看着她,发现姜茹还真不进他房价,也不和他争论,竟然就径自去洗漱了,不禁下意识想,是不是他说话太凶,让姜茹不高兴了。
他反思了一会儿,脚步微不可察地往前挪了一小步,正要踏出门槛,看见姜茹在院子里解开了发髻,他又退回了屋内。
木门“嘎吱”一响,裴骛关上了门。
他退回屋内,留给姜茹空间,暗自思忖:确实太晚了,若是姜茹心里不舒服,他明日再赔罪就好了。
姜茹打了水回屋,她仔仔细细洗干净自己,换上衣裳,又倒了水,才倒回床上。
另一旁的裴骛点了油灯看书,自搬进这间屋子,两间房只有一墙之隔,姜茹在做什么,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像是在偷窥。
他想抛却这些声音,可哗啦的水声还是不断涌入裴骛的耳朵里,裴骛无意听,只能拿了布条塞住耳朵,可他发现,自己看不进书了。
他提起笔想写,将要下笔时,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他想,再过几日,就要搬回原来的房间,就算是下雨,他也不会搬回来。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油灯的光渐渐暗了,裴骛将油灯挑亮了些,复低头。
他今日效率很差,可能是被姜茹误会,身心俱疲,也可能是心乱,自然不能安定看书。
他最后还是放下书,将堵住耳朵的布条抽开了一点,隔壁的动静已经完全没了。
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姜茹已经睡熟,裴骛才敢放心地将布条拿开,他心不在焉,再学也是枉然。
裴骛轻声拉开门,到院中洗漱。
他和姜茹这些天已经默契地错开时间,不会碰上面,这茅草屋又太小,诸多不便,好在姜茹不嫌弃。
他从来不觉得住这里有什么不好的,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这房子太破了,住起来实在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