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娥视他如无物,吃得尽兴。
好半晌,她忽住筷,道:“不吃了,不吃了。”
聂归羽扫一眼桌上:“这些怎的不吃?”
“那和尚念了两日经,一粒米都没吃嘞。饿极了又要哭,留些与他吃。”宝娥道,“佛堂后头关着个使剑的,前两天受了他一顿斋饭,好歹也给他分些。”
他笑意渐敛:“你思虑周全,人人都留得一份,却没有我。”
宝娥骂他:“你这厮怎这等小家子样!莫非是嘴巴害病,还是手脚不齐全,分明与我同坐一处,一齐就吃了,怎还须我来挂念你?我儿子,你也忒不知事,休叫我娇惯了你。”
聂归羽颇恼怒,但转念一想,这话听着,亦像是将他视作一家人。
火气便散了,他心头微荡,面色稍冷,却情不禁地亲她两下,道:“也不须记挂外人,另安排些素斋便罢。”
“也好,也好。”宝娥听得这话,捧起碗又吃。
斋毕,她就要睡觉。
那聂公子却不肯放她,要揉她肚子。
“宝娥,”他轻咬她耳朵,“留在此间,往后日日吃得爽利。”
宝娥被他揉得舒坦,心道这浪妖好手段,今日留她,明日便要拿她搭灶下锅了。
但她吃饱了不肯多想,只唧哝:“正是时辰了,不要说这等大话。”
“什么时辰?”
“我瞌睡了,该睡觉,肚饿了再说这些。”
自打取经来,这宝娥睡觉再不分场合,是草堆里睡得,石头上也睡得。
这会子她眼一闭,就睡着了。
那聂归羽不动,半搂住她,头埋着她肩颈。
没声没息,宛若影子。
宝娥醒来,那聂公子不见踪影,外面正下着濛濛细雨。
她起身,盘坐在门口,抬起脑袋,半眯着眼盯天。
聂归羽回来时,看见她仰头望天,一副愁容。
他心头软下几分,上前坐她身旁,问道:“在看何物,似这般愁眉不展。”
宝娥抬手一指:“你瞧那雨帘。”
他以为她要说出何等伤感的话来,就认真听她说话。
谁知她长叹一气,道:“好似天上宫娥做的银丝酥糖。好姐姐,许久不见你,也不知如何了。我只心底惦记着,不敢叫出声。似你那般愁情的女子,苦心做一番糕点,却没我这等识货的来吃,定要掩面啼哭哩。唉,难,难!”
那聂公子便默默起身。
宝娥:“哥哥,你怎就走了。”
“无事。”聂归羽心道自己净操那没用的心,微微冷笑,“我在此间,倒耽搁你念旧情。”
他走了,宝娥看得困倦,滚上床边矮榻打起瞌睡。
她足睡半天,傍晚小仆前来催她吃饭。
用斋时,她想起那聂公子,便问他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