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达回答:“彦岚要上班,以后会非常忙。”
“那周末呢?”
“周末也不会,因为她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
班缇从塑料袋里拿出裹着皇冠吊坠的皱纹纸包茫然地问:“这是什么?”但是她一打开纸包就兴奋地叫了起来。
安卡也高兴地大声说:“好漂亮啊,我可以把这个挂在我的书包上!”
我向琳达解释:“这是我在意大利旅游的时候买的,因为班缇说希望有一天可以拥有她自己的珠宝,所以我想把这个送给她们。”
琳达好奇地上前一步拿起班缇手中的吊坠看了一眼,发现并不是贵重的东西才笑着没再说什么。
我问琳达:“我可以和两个孩子拍张照片吗?”
“噢,当然。”
班缇和安卡拿着吊坠开心地站在我的两侧,冲镜头摆出灿烂的笑容。
拍完我对琳达说:“我们俩也应该合个影。”
“噢,对啊。”
班缇帮我和琳达拍了一张照片,安卡也要拍,结果拍出来一张没有头顶的模糊照,琳达仍是满脸笑容地赞美“太完美了”,我则对安卡说“不坏”。
班缇这时已经跑回游戏室,安卡离开前和我拥抱了一下,脸上竟有些悲戚之色,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最宝贵的奖励了。
我又和琳达寒暄了几句,祝她在肯塔基州有美好的生活。
她说:“沙文给我打了电话,她是个很和善的人。”
我未置可否,在我眼里沙文其实挺威严的,不知道琳达是如何在一次电话中就听出对方很和善,还是她说话总是这么正面?就像她评论安卡的作品一样,却也常常令人感到困惑。
她问:“你以后上班就会离家近多了吧?”
“是的,以后我打算开车上下班,路上只要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那以后你就可以重新变得更加独立了。”
我回答:“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在你们的生活发生改变的同时我的生活也发生了变化,这份工作来到我的面前我就接受它。”
“是啊,你们中国人有没有一个词是用来形容命中注定要发生的事情的?”
“缘分,英文是不是叫karma?”
“对,karma。”
琳达把我送出门,客气礼貌周到,却也没有更多的惜别之情——人与人之间大约也就是这样了吧,尤其西方人之间,彬彬有礼却总保持着距离,不知道哪句话是发自肺腑,哪句话是应景之辞。
回去的路上我感到有些轻松却又并不完全轻松,感慨总算胜利完结了这段经历,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我知道假如明天还照常接孩子放学未必不会产生新的矛盾和烦恼,所以今天这样结束已经很好了,虽然没能给她们把《冰雪王后》读完是个小小的遗憾,可是人生又有多少计划会实现得完美无缺呢?反倒今天能遇见莲曦是一个小小的惊喜,不过一面之缘,这个小姑娘给我留下的印象却更加深刻。
一段人生经历就这样结束了,心里一抹挥之不去淡淡的不舍和珍惜,不是为了班缇,也不是为了安卡,而是为了我自己——这仿佛是上天特意为我安排的一段集训课程,现在终于顺利完成了,看护两个孩子至今历时六个月,这六个月心情如同坐过山车,过程越痛苦,成长越显著,在这个过程中我受益良多,甚至可说是脱胎换骨,我想我的内心终于已经不再是那个被欺负的小孩了。
接下来又将是新的旅程,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也不想妄加揣测,人生总归是一场奇妙的旅行,奇妙到时常令人感慨赞叹,我就沉下自己的心,去感受,去接受吧。(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