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门外守卫森严,她无法踏出一步。
时间在沉寂中缓缓流逝。帐内光线逐渐暗淡,傍晚来临。
终于,在夜幕彻底降临,帐内点起一盏昏暗油灯时,帐外传来了新的动静。
守卫士兵恭敬地行礼声:“参见王爷!”
帐帘掀起,一身常服依旧难掩贵气的煜王萧煜走了进来。他目光温和,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落在苏晚受伤的手腕和略显苍白的脸上。
“苏姑娘,手腕伤势如何?”他开口,语气关切,仿佛真是来探望故友。
苏晚起身,欲要行礼,被萧煜抬手阻止:“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他自行在凳子上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空了的碗碟,语气平和:“军中饮食粗陋,委屈姑娘了。”
“王爷言重,能得温饱,已是幸事。”苏晚谨慎地回答,摸不清这位王爷的来意。
萧煜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润,却让人看不透底色:“姑娘今日受惊了。凌将军醒来后,情况暂时稳住,军医们正在全力救治。”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苏晚,变得深邃了几分:“只是,将军体内那所谓的‘蛊毒’……军医们皆束手无策。姑娘既然能一语道破,不知可有更具体的见解?”
真正的试探,来了。
苏晚心头一紧,知道躲不过去。她沉吟片刻,谨慎措辞:“回王爷,此蛊极为诡异,民女亦需仔细观察将军病况变化,方能进一步判断。仅凭初时脉象,只能断言其凶险,具体解法,尚需时日斟酌。”
她不能说不会,也不能立刻说出所谓解法,那只会更快暴露。
萧煜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能看穿她心底的虚实。
帐内灯火跳动了一下,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良久,萧煜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无妨。本王已下令,即日起,姑娘便暂居于此,专心为将军研讨解毒之法。一应所需,可向守卫提出。”
“至于将军那边……”他语气微顿,意味深长,“待将军情况稍稳,还需姑娘亲自前去诊视。毕竟,这‘蛊’,唯有姑娘能窥得一二,不是吗?”
苏晚指尖微凉。
他信了她的说辞,或者说,他选择暂时相信这唯一的“希望”。但同时,也将她彻底绑上了这条船,断了她的后路。
“民女……定当尽力。”她垂下眼帘,轻声应道。
萧煜满意地颔首,起身欲走。
走到帐门边,他忽然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却像一块巨石投入苏晚心底:
“对了,苏姑娘原卷入的那桩小吏命案,本王会着人重新查验。”
“姑娘既是凌将军如今急需之人,此前些微不足道的嫌疑,自当先行搁置。姑娘大可安心在此……研讨解法。”
帐帘落下,隔绝了他离去的身影。
苏晚却浑身冰冷地站在原地。
最后那句话,是安抚,更是警告。
他查过她的底细,知道她身负命案嫌疑。他能将她从死牢里提出来,也能随时将她送回去。她现在的安稳,完全建立在对将军“有用”的基础上。一旦她失去价值,或者被发现所谓“解毒”只是虚言,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
夜更深了。
帐外寒风呼啸,吹得帐篷噗噗作响。
苏晚躺在硬冷的床榻上,手腕的疼痛和腹中的饱胀感交织,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
她睁着眼,望着昏暗的帐顶。
穿越后的第一天,就在生死边缘惊险度过。未来,只会更加艰难。
那个秘密,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而她,必须在剑落下之前,找到活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