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研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是她目前黯淡人生里唯一能看到些许希望的光亮,她真不想放弃。
方槐序有些意外她的关注点,语气机械:“不用。”
她松了一口气,但再也不想在这诡异压抑的环境里待下去。
因为从刚才那道犀利的眼神开始,她终于敢肯定,方槐序从上车到现在为止,就是一直在盯着她的脸看。
这种打量的目光让孟瑶相当不悦。
她其实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但外婆比她的自尊心更重要。
她对方槐序的印象在此刻跌落到了极点,但头也不挪地再次伸手推门,是她现在能做的唯一反抗,她的声音冰冷:“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结婚的时间定下来了,让林总通知我一声就行。”
“再等一下。”思来想去,方槐序还是觉得不能视而不见。
但再次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已经成功地钉死了孟瑶为数不多的耐心。
她绝望的闭上眼,上一天的班了还要在这里接受方槐序的审视,这人到底还有多少要求,到底还要问到什么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维持着最后的镇定慢慢转过身,挤出一个微笑,字字清晰地直接挑明:“方先生,您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我有些不自在。既然您说了,可以提供给我应有的尊重,那您现在也看到了,我宿舍门禁的时间快到了。您有如果有一次性说不清楚的要求,可以改天找个律师在场的时间,一起列一下详细条款吗?”
她的言辞锐利,虽然是笑着说的,但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和刚才那个温和沉静的形象判若两人。
方槐序被惊讶到,瞳孔微微收紧,目光依然无意识地落在她的脸上。
想着她刚才的话,他很快地眉头紧蹙,收回视线,像是没看见她似的,静默地坐在原处不语。
孟瑶等了好半晌他依然没有说话,一股无名火在心头燃起。
就在准备扭头直接走的时候,方槐序从鼻间长出了一口气,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方未拆封黑色精致包装的便携湿巾。
他的手在空中极其短暂地停滞了一瞬,随后那方未拆的湿巾放在了车座上,又被两只白皙的长指轻轻推到了孟瑶身边。
他目不斜视收回手,装起了看不见她的木头人,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什么情绪:“抱歉孟小姐,我的确不该擅自转移话题浪费时间。我原本想说的是,你今天的腮红……颜色不太对称。”
孟瑶一愣,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连忙翻出一个镜子查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在公司睡觉的时候压着口红了,左侧脸颊一直挂着抹鲜艳的红。
一股巨大的窘迫和羞耻感瞬间席卷了她,她的脸颊烧得快和口红一个颜色,几乎是抢似的接过那包湿巾,一言不发地抽出一张,用力擦拭着嘴唇和脸颊,恨不得把整张脸皮都蹭下来。
她刚才居然还顶着这样一张脸,和方槐序进行了那么长时间的严肃对话,还自顾自地因为方槐序的视线生起了气?
冰凉的湿巾接触到皮肤,她的内心疯狂尖叫,冷静不下来一点,感觉心跳得几乎快要飞出来。
“我不太懂妆容……只是觉得这样的设计很新奇。”
方槐序此时的开口更像是在替她解围,尤其是视线还绅士地撇向另一侧窗户的情境下:“如果它是一个意外,也没对你有任何影响,你今晚依然很漂亮,孟小姐。”
但孟瑶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她早就已经没功夫感激他的好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擦干净了就赶紧攥着湿巾,完全没了刚才的气焰,快速推开门声音细若蚊蚋快速念完:“好谢谢不好意思今晚是我失礼了下次你可以先找林总连我我先回去了有事你电话联系我门禁要紧晚了辅导员要找我喝茶聊天方先生拜拜……”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快步跑去了学校门口,语速快到方槐序都琢磨了好久,才捋出来她那一气呵成的长难句到底说了什么。
此时他正靠着车窗,方向正好能望着她纤细的背影远去。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仓惶地跑到了门口,刷卡,进入,直到消失在夜色里。
想着她和自己谈判时的镇静自若,和离开时惊为天人的语速,他心里莫名觉察出一抹情愫,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淡笑:真是个很可爱的女孩。
前排的司机不敢擅自动作,许久后才询问:“方总,现在回去吗?”
他才缓缓收回视线,恢复了往常的淡漠。
“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