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弟总爱习武弄枪,我先备着,有备无患。”
……
离开镇子,云凝加快脚步回了村。
刚到家门口,祝今宵便迎了出来。
少年身上绷带还没拆,走路却带风,步子迈得又急又快。
“伤没好全就乱窜!”云凝蹙眉轻斥。
“早没事了二姐!”祝今宵咧嘴一笑,日头下,他那张晒成小麦色的脸庞衬得一口白牙格外扎眼。
祝今宵是云凝同母异父的弟弟。
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位大姐,名唤祈愿。
云凝四岁那年,母亲带着她嫁给了祝祈愿的父亲祝北川。
彼时祝祈愿已经七岁。
次年,母亲与祝北川生下了祝今宵。
云凝七岁时,祝北川战死沙场;十岁那年,母亲也病逝了。这些年来,全靠姐弟三人相依为命,再难的日子也都熬过来了。
如今日子总算好过了一些,长姐祝祈愿也嫁了良人。
“昨夜那人如何了?”将新买的药材塞到祝今宵怀中,云凝抬步往家走。
昨日夜里,家里的大黄狗难产,生了五只小狗,夭折了四只,云凝带着祝今宵上山为小狗立冢时,在山脚下遇到一昏死过去的男人。
男人一身墨色夜行衣,衣料却是上好的云锦暗纹,一看便知身份非富即贵。
云凝不是大善人,不想沾染麻烦上身,她本不欲施救,可弟弟今宵在上前查探后却惊呼:“阿姐,这个人长得好像阿景哥!”
云凝顿住了准备离开的脚步。
阿景是云凝前前任未婚夫,三年前那个雨夜,她也是在同样的山脚捡到了满身是伤的阿景。
彼时他一身伤痕,也失了记忆,浑身上下只有一块刻有“景”字的玉牌,于是云凝便唤他阿景。
起初阿景连锄头都握不稳,但他学的快也勤快,他会在晨露未干时就去喂鸡,也会在夕阳西下时替她收好晒着的草药。
后来只要有阿景在,家里的杂事云凝就不用操心。
渐渐地,云凝发现这个失了记忆的傻憨憨还挺可爱。
大半年的时间里,他们同吃同住,互相照拂,慢慢地便生了情愫。
他们原定过了年便成亲的,只是天不遂人愿,阿景在替云凝外出采药时,意外坠崖,是生是死,再无音讯。
云凝成了未亡人,许久未走出来。
“血好似止住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祝今宵开口打断云凝的思绪,他接过云凝手中的药包,同云凝并肩往屋里走。
云凝闻言脚步微顿,随后加快了步伐,“我去看看。”
推门而入时,潮湿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屋内光线昏沉,浮尘在斜照进来的光柱中浮动。
本该躺着伤患的床榻上,此刻却空无一人。
“人呢?”云凝蹙眉问。
“不知道啊。”祝今宵挠着头跨过门槛,正左右探看,突然似听到什么动静,转头朝门后看去,紧接着瞳孔骤缩:“二姐当心——”
门后阴影里猝然探出苍白五指,如鬼魅般扣向云凝咽喉。
云凝尚未惊呼出声,整个人已被拽入充斥着铁锈味的怀抱。
散乱的墨发扫过她颈侧,男人唇边未干的血迹在昏暗里泛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