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凝身形瞬间僵住。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隐约传来,清冽的气息无声地将她笼罩。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时细微的气流拂过她的鬓角。
“像这样,”他的声音近在耳畔,低沉温和,引导着她的手,以恰到好处的力度再次敲向碗沿——
“叮——”一声清越圆润的音符如愿响起。
“就是这样,学会了吗?”他问,并未立刻松开手。
云凝心跳如擂鼓,耳根发热,几乎无法思考,只凭着本能,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
让云凝缠绵病榻多日的高热与咳喘,终于在云笙笙的忌日前彻底消散。
云笙笙便是云凝的母亲。
几场秋雨洗过,山间空气澄澈,风中已携了沁人的凉意。
这天清晨,云凝早早备齐了香烛纸钱。
祝祈愿特地从镇上赶了回来,换上一身素净衣裙,祝今宵也收敛起了性子,安静地跟在姐姐身后。
令云凝有些意外的是,“萧季”今日未去商行,竟也一同跟了来。
他着一袭玄墨衣衫,安静随行,眉宇间是一如既往的沉肃,却并无半分不耐。
一行人沿着山路行至一处背风的缓坡。
两座土坟依偎于此,一座是云笙笙的,另一座则是云凝养父祝北川的长眠之处。
祝祈愿上前,仔细摆好了祭品,点燃了香烛。
祝今宵则乖巧地跪在一旁,将纸钱投入火中。
空气中很快弥漫出香烛的清烟。
纸钱燃烧升起黑烟,云凝望着眼前的坟茔,目光温软,俯身轻轻拔去坟前几株新长的杂草。
“令堂与令慈,想必十分恩爱。”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云凝直起身,望向母亲坟前的那方青石,唇角泛起笑意:“是的。我娘亲……她就像一阵自在的风,这世间原本没什么能留住她。”
她想到了从前游历行医的母亲。
“可她后来遇见了爹爹。”她顿了顿,继续道,“爹爹他,从不用绳索束缚风,而是化作一片广袤的天空,包容她、尊重她的一切。他们二人,是真正的相知相惜,互相扶持。”
她轻轻侧头,看向祝北川的墓碑,“我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可他对我,与待祈愿、今宵从未有过半分分别,甚至还要更疼爱我一些。”
山风掠过,将纸钱的灰烬卷起,打着旋儿飘向远处。
云凝忽然想起什么,目光转向身旁沉默的男人,他玄色的衣摆在风中微动,神情在烟火氤氲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她轻声问道:“对了,似乎……从未听你提起过家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