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贺思钧一张口,再次轻而易举地打破了这副假象:“好,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嗯你个头。”
吴芝芝见他冥顽不化胸里像吃了个粉面红薯似的憋闷。贺思钧就是块石头,再怎么点化也成不了玉,他外表是什么样,敞开的心扉里还是什么样。
贺思钧站在那表情都没能变化一下,吴芝芝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和他沟通的念头。
“你先回去吧,让他们把假期里打印的资料再拿出来看看,我喝口水再过去,和你说了半个小时我嘴都干了。”
等吴芝芝抿口茶,眼前早没了人影。
“唉,这死孩子。”
“笃笃”。贺思钧敲响教室前门,抬眼看到纪羽已经醒了,换了支笔撑着头写写画画。
“吴老师待会过来,暑假打印的资料可以先拿出来看。”
底下一阵压着声音的哀嚎,一堆人开始翻箱倒柜。纪羽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动作,像是没听到。
贺思钧从整理好的资料中抽出一份,拿着走到纪羽座位边。
“你应该没有这份。”贺思钧只能看到纪羽的脑袋顶,他看到纪羽握着笔杆的手指收紧,笔尖停顿,却也没有抬头:“我不要。”
声音轻且快,贺思钧像没听到,他伸长手臂,胳膊蹭过纪羽的清瘦的肩膀,把资料放在桌沿。
纪羽容易生气,却也容易哄。不欢而散的隔天只要贺思钧主动出现在他房间门口,他就会抹掉眼泪,重新扬起笑脸,然后自顾自地说:“我原谅你啦。”
但其实在贺思钧眼里,他们从来都没起过真正意义上的冲突。纪羽的情感太充沛,需要时不时地发泄一下,贺思钧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就算是现在,即便纪羽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理睬他的靠近,贺思钧也依旧认为,纪羽只是还没被哄好。
资料被纪羽推到地上。
贺思钧捡起来,纪羽又推。
重复了两三次,贺思钧都没能成功把资料放到桌面超过三秒。
“纪羽,别这样。”
别这样是哪样?
纪羽眼眶神经扯着眼球跳动,是睡眠不足的症状。他终于把视线放在贺思钧身上,并认认真真和他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我不要你的东西,我自己会处理。”
贺思钧像是完全不能理解纪羽的意图,更忽略了他们之间格外令人窒闷的空气。
他为纪羽提供了最好的解决方案,为此可以规避掉许多麻烦。但纪羽绕开了他给出的选项,选择制造出更多麻烦。
周围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
像看着气球越涨越大而恐慌会突然炸开那样,贺思钧隐隐有些烦躁。他向下注视着纪羽。经过一个暑假,套在纪羽身上的校服反倒更加宽松似的,衣领荡在胸口,露出两节突出的锁骨。
贺思钧突然意识到纪羽身上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让他不能再那么笃定。
他略微弯下身,用纪律常用来管教纪羽的那句话试图制止纪羽继续向膨胀的气球吹气:“别任性了。”
这句话的效用很大。
隐形的气球无声爆炸。纪羽抓起了资料,毫不留情地砸在贺思钧胸口,锋利的纸页在他裸露的脖颈上留下道道白痕。
紧接着又是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纪羽克制着胸膛上下起伏,背过身去压低声音:“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