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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岁生日（第1页）

第九章

1990年七月最后一个星期二，哈利是被阳光晒醒的。他眯着眼看向窗户，昨晚忘记拉上窗帘了，外面天蓝得晃眼，跟这几天灰蒙蒙的早晨一点都不一样。他愣了几秒钟才猛地想起来——今天是他十岁生日！

他踢开被子，抓起那件昨晚叠好放在床头的新买的蓝衬衫套上，光着脚就往下跑。还没到厨房，就听见录音机里咚咚响的鼓点和伊莱莎姨妈跟着哼歌的声音。厨房门开着，一股热乎乎的油炸味混着蛋糕的甜香扑面而来。

“哈利！我们的小寿星！”伊莱莎姨妈正用夹子翻着油锅里的鱼条，围裙上沾了点面粉，她的脸因为热气而红扑扑的“快垫垫肚子，安东尼他们再过半小时就该来了。”

哈利拿起一片面包叼在嘴里，看姨妈把亮黄色的奶酪条倒进碗里。哈利伸手拿起一根塞到嘴里，餐桌上还堆着好几大袋还没拆的薯片，他撕开包装袋，哗啦啦地把薯片倒进大碗里。录音机突然卡了一下带，哈利转身熟练地拍了下机器侧面，音乐又继续响起来。

后院的晾衣绳上已经挂起了彩纸链，风一吹就晃悠。安东尼和他妈妈来得特别早，哈利听见门铃就胡乱的穿上鞋子跑到前门，他看见安东尼怀里抱着个纸箱和一个被蓝色星星纸包的很精美的一看起来就是礼物的盒子。哈利的心跳又快了一些。

“猜猜我带了什么？”安东尼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了的兴奋。

哈利接过箱子，小心地掂了掂，开始认真思考，他的大脑一瞬间闪过许多东西，糖果？汽水？重量不对啊，“彩旗吗？”

哈利看着安东尼神秘兮兮地打开箱子——里面全是五颜六色的气球！“兄弟，我想到伊莱莎阿姨绝对不会买气球来装饰的，所以我带了一箱过来！”他压低声音凑近哈利，哈利回给他一个欣慰的眼神。

嘶嘶的气流声响了好一阵子，后院很快飘满了圆鼓鼓的气球，安东尼小心翼翼地将阀门关上。有个紫色的没系紧，“噗”地飞上天，越过屋顶不见了，哈利和安东尼仰着脖子看着那个小点笑了半天，“它能落到哪里去？”安东尼好不容易止住笑看向哈利

“我希望她能落到萨拉的手里，她最喜欢紫色了”哈利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下笑意，咧着嘴说道，“不过哪里有那样巧的事，除非有魔法！”

十点刚过，门铃就叮叮当当响起来。萨拉到了，她妈妈给她梳了特别复杂的辫子，系着崭新的粉红色发带，哈利不由得瞪大眼睛惊叹“天啊，萨拉你简直是个公主！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他学着看过电影里的骑士夸张的俯身礼，然后偷偷抬眼看萨拉的反应。

她的脸一点一点红了起来，然后一巴掌拍在哈利的背上，“嘿！乱说什么呢！”哈利一个激灵，立刻站的端正无比，“嘿！这下真疼！”

接着利亚姆、本尼和其他几个孩子也来了，后院一下子挤满了穿短裤和凉鞋的孩子。马修的弟弟非要跟来，坐在台阶上不愿意离开，她妈妈尴尬地直道歉，哈利看着小男孩孤零零的样子，心里软了软，他觉得没什么，他把小男孩抱起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的更友善些“走吧，跟哥哥一起去吃点玉米片”不过很快孩子就被妈妈抱走了。

伊莱莎姨妈拍拍手让大家安静，哈利看向她：“我们先玩蒙眼贴尾巴！”她举着一张歪歪扭扭的驴子画，哈利被柔软的布条蒙上眼睛，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其他感官变的格外清晰，他能听到朋友们窃窃私语。他心里不自觉的打起鼓来，有些不自在。但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好怕的，最多就是大家一起大笑嘛，心里又轻松起来。不知道是谁的手，他猜测大概是安东尼，推着他转了三圈，他稳住脚步摸索着向前走。

头脑很清明，也没有很晕啊，上次安东尼也太夸张了，哈利心说，他顺利地摸到了墙壁，仔细感受着，天啊，伊莱莎准是把一整支胶水都涂在这尾巴上了，他感到自己的手快和尾巴合二为一了，他估摸着大概的位置，“就这样吧”认命般的往摸索到的纸上一贴。

一阵大笑爆发开，他感到一股热意“唰”地从脖颈直冲脑门，连忙扯下眼罩一看，老天！他竟然把尾巴贴到脑袋上了，还是正中间，他试图压下嘴角，维持一下形象，但不可否认的，这太好笑了！他自己也忍不住了，弯下腰和其他人一起大笑起来。

“哈利，认真的”本尼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刚开始以为你会是我们几个中贴的最准的一个，你笔直的向画那里走，结果最后哈哈哈哈”

玩抢椅子时出了点小意外。录音机突然卡带，音乐停得猝不及防，三个孩子同时挤向同一把椅子。利亚姆一屁股坐空，摔了个四脚朝天，哈利的心跟着揪了一下，他害怕他会不高兴，他甚至开始害怕这个环节扫了大家的兴，不过利亚姆马上爬起来拍拍裤子，咧着嘴说一点都不疼，哈利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大家笑了起来。

午餐时间，那个小男孩只得到了一些肉汁土豆泥，他有些委屈地看向哈利和他盘里金黄的炸鱼条和香肠，嘴角往下撇，似乎马上要哭出来，哈利把他抱到旁边的椅子上，“你还太小了，吃太多油炸食品不好”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温柔些，这声音让他自己都有些别扭，“过会零食时间我们可以吃一样的玉米片，我那份也分给你一些好吗？”，马修则直接了当地去找来他的妈妈把弟弟抱走了，哈利心里暗暗感激了一下。

重头戏来了，当伊莱莎姨妈端着生日蛋糕走出来时，哈利震惊地长大嘴巴，外层是鲜亮的绿色奶油，侧面用巧克力碎片拼出龟壳的六边形纹路，整齐而有层次。顶部，四个塑料忍者神龟玩具并肩而立：Leonardo、Donatello、Michelangelo和Raphael，他们手持各自的武器，周围点缀着巧克力做的忍者飞镖和一面写着“生日快乐”的小旗帜。

哈利闭上眼，双手合十，生日歌响起，“别忘了许个愿”伊莱莎出声提醒，哈利首先想到了他的父母，他希望能再见到他们一面，哪怕只有一秒，但那是不可能的，伊莱莎说过，死者不能复生，他们会在天上默默守护他，心里泛起一丝淡淡的酸楚，那还有些什么呢？他希望伊莱莎能一直活着，最好是活几百年，但那也是不行的，哪有人能活那么久，他听说过的活的最久的人也才120岁，在生日歌即将结束的时候，他才下定决心，他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再多一些，这样有家人、朋友在身边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