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烨勉力保持笑容,垂在袖中的手却默不作声地攥紧。他垂下头,恭顺答道:“是……孩儿明白。”
广陵侯满意地点点头,背过身去,重新看向窗外:“那就去吧。”
“孩儿告退。”萧承烨恭敬地行礼,转身离开书房。
走出书房的那一刻,寒风扑面而来,把人吹了个透心凉。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房间,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像一个失去灵魂的精致木偶。
夜幕渐渐降临,房间陷入黑暗,他才如梦初醒,蓦然站了起来。
他走到书桌旁,点燃蜡烛,铺开笔墨纸砚,提笔写就一封书信,又郑重其事地装进信封,在信封上写了几个字,随即扬声唤道:“墨竹。”
墨竹应声而入,恭敬地走到他身侧:“世子有何吩咐?”
“明日,你将这份信函送到太子府中,并将他的回复带回来。”萧承烨吩咐道。
墨竹恭敬答道:“是。”
看着墨竹退出房间,萧承烨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自言自语:“广陵侯世子?呵……不过是一把染血的刀罢了。”
想起那个住在京郊、深居简出的弟弟,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喃喃道:“我决不能坐以待毙。这或许,是我的一次机会。摆脱这一切的机会……”
“那位太子殿下可能看见了一切,却没有揭发我。以我如今的处境,无论他是何等人物,我都要孤注一掷,牢牢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已透出决然的神色。
午间,天气晴朗,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地面,投射下斑驳的光斑。
楚祁独坐在亭内,倚着雕栏,左手捧着一卷书,静静地翻阅着。
林一循着青石小径而来,立在亭外,抱拳询问:“殿下,您要属下去牙行采买的侍从们,已安排好各自的分内之事,可要唤他们前来给您过目?”
楚祁头也不抬地答:“不必了,让他们各司其职便好。”
想起刚到府中的冷清模样,林一忍不住问道:“殿下,属下有些不明白,为何陛下不让您住在东宫,而是赐居太子府?前朝从未有此先例。”
翻页的手指一顿,楚祁淡淡地道:“我是个不祥之人,父皇不想日日见到我,也可以理解。”
“抱歉,是属下失言了。”林一有些懊恼地道。
“无妨。”楚祁抬起眼来,越过高高的院墙,看向远处的天空,“现在已经很好了。住在哪,并不重要。”
有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楚祁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面生的侍从身着素净长袍,手中捧着一封信函,努力挺直了脊背,沿着小路往这边走来,微微发抖的手和略显凌乱的步伐暴露了紧张的心绪。
他知道这个侍从为何如此害怕,京城盛传青州回来的太子殿下好男风,自己又特意让林一照着好看的挑选,牙人们想必是好好叮嘱了一番,要尽力“伺候”好尊贵的太子殿下。
侍从只敢远远地停在比林一还要远数倍的位置,将手中信函高高举起,声音有些发颤地道:“启禀殿下,府门来了一位小厮,说是来自广陵侯府,代广陵侯世子前来送信。”
楚祁有心逗一逗他:“哦?那你送过来吧。”
“是……”那侍从浑身一抖,步履艰难地靠近亭子,迈步而上,走入亭中,低垂着头颅,躬身把信函捧到楚祁身前,“请殿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