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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夜市（第1页）

天衍法会前夕的紧张氛围，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听竹小苑。连最跳脱的雪见凛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摆弄着他那些瓶瓶罐罐，检查是否万全。

柳芸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幅景象：郁墨离擦剑，墨崎川望天，鹤萦看书，雪见凛数蚂蚁（其实是毒虫）。

“喂喂喂！你们几个！”柳芸汐双手叉腰，一脸恨铁不成钢，“能不能有点年轻人的活力？明天就要去跟人打架……不是，是去法会交流了！今晚中州城西市有灯会，可热闹了，都给我出去散散心！”

“灯会？”鹤萦从书卷中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在雪国长大，神社清寂，从未见过凡俗间的热闹集市。

雪见凛立刻来了精神：“灯会？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小爷我正好缺几种稀有毒物的样本，说不定夜市上能淘到！”

墨崎川没什么表示，但也没反对。郁墨离擦拭长剑的动作顿了顿，看向鹤萦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神，沉默片刻，将长剑归鞘：“行。”

柳芸汐一拍手：“这就对了！走走走！苏大小姐刚才也传讯说闷得慌，一会儿在市口汇合！”

华灯初上，中州西市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花灯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摊贩的吆喝声、杂耍艺人的喝彩声、孩童的笑闹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浓郁的烟火气息。

六人汇合后，融入熙攘的人流。苏婉清果然来了，依旧穿着素雅，但气色好了许多，见到众人，微微颔首示意，目光在柳芸汐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雪见凛如同脱缰的野马，瞬间扎进人堆里，一会儿在卖糖人的摊子前流口水，一会儿又蹲在卖古怪虫草的摊前跟老板讨价还价，还不忘回头喊：“川川！付钱！”

墨崎川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后，在他每次喊“付钱”时，精准地抛过去几块灵石，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柳芸汐则拉着鹤萦，兴奋地穿梭在各个花灯摊子前：“小神明你看这个兔子灯！像不像你？哎哎哎，那个走马灯才好看！”鹤萦被她拉着，脸上带着新奇的笑容，清透的眼眸映着璀璨灯火，格外明亮。

郁墨离和苏婉清稍稍落在后面。郁墨离依旧沉默，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在热闹的集市里似乎淡化了不少。苏婉清看着前方柳芸汐和鹤萦的身影，轻声开口道：“从未想过，中州的夜市……是如此模样。”

她过去出门，不是前呼后拥，就是乘坐香车宝马，何曾像现在这样，挤在普通人中间，感受着最直接的喧嚣与活力。

郁墨离“嗯”了一声，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前方那个雪白的身影，看着他被柳芸汐塞了一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有些无措又小心舔舐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这时，路边一个卖面具的摊子吸引了柳芸汐的注意。她拿起一个狐狸面具扣在脸上，转身去吓鹤萦，又拿起一个狰狞的鬼面想去吓雪见凛，结果被雪见凛反手一个更丑的面具扣了回来，两人顿时闹作一团。

苏婉清看着她们嬉闹，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一丝浅浅的弧度。她犹豫了一下，走到摊前，挑了一个素雅的半脸蝶翼面具戴上，遮住了大半容颜，只露出一双明眸，似乎这样能让她更自在地融入这热闹。

郁墨离也随手拿起一个没有任何花纹的纯白面具戴上。面具遮住了他冷峻的容颜，只露出一双青绿色的瞳孔，在灯火下显得深邃难测。

鹤萦回头，看到戴上面具的郁墨离，愣了一下。隔着面具，那双眼睛似乎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多了几分神秘。他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喂，郁冰块，你戴这面具跟没戴似的，还是那么冷。”雪见凛凑过来吐槽，自己脸上扣着个猪头面具，十分滑稽。

柳芸汐拉着戴蝶翼面具的苏婉清跑过来：“走走走，前面有猜灯谜的，我们去试试！”

六人戴着各式面具，混在人群中，暂时抛开了宗门恩怨、身份地位和明日的挑战，仿佛只是结伴游玩的普通少年少女。猜灯谜时，鹤萦凭借在神社博览群书往往能一语中的，引得摊主连连称赞；柳芸汐和雪见凛则负责插科打诨；墨崎川默默站在外围，却在他们赢得彩头时，顺手接过那盏小巧的荷花灯；郁墨离虽不参与，但目光始终柔和；连苏婉清都忍不住猜了几个，得到一支普通的玉簪作为奖励，她握在手里，看了许久。

夜色渐深，六人寻了处临河的茶楼歇脚。凭栏而望，河中画舫穿梭，灯影摇曳，与空中明月繁星交相辉映。

雪见凛满足地拍着肚子：“嗝……这夜市不错，东西好吃，玩意儿也多。”他看向窗外，忽然道，“等以后事情都了了，咱们找个地方，也开这么个夜市怎么样？我卖毒药……啊不，是卖灵药！芸汐姑娘可以卖消息，川川卖刀，郁冰块卖花草，小神明就坐在那儿当招牌，保证客似云来！”

他这不着边际的设想，却让众人都笑了起来。连墨崎川眼底都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柳芸汐拍了他一下：“就你想得美！”然后也望向窗外灯火，眼神有些悠远，“不过……这样的日子，确实挺好。”

鹤萦悄悄看向身边的郁墨离。郁墨离也正望着他，面具下的目光温和而沉静。隔着面具，鹤萦仿佛能感受到他唇角扬起的弧度。

这一刻，没有阴谋，没有厮杀，只有朋友、灯火和温柔的夜色。明日法会如何，未来风雨几许，似乎都暂时远去。这片刻的宁静与欢愉，如同暗夜中的明珠，珍贵地烙印在每个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