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一步,压住心口那一下乱:“小女顾长歌。家里原在江北开小钱铺、兼布庄,疫里父母俱亡,铺子也散。亲眷不收,我随乡邻南下,舟覆至此。我识字,会抄账,若能在钱铺换口饭,感激不尽。……若妄言半句,天前死。”
门口有人低叹:“可怜的。”
村长二儿子鼻里一声:“做生意的闺女,还真会挑地方,漂到我们这儿。翻船就你一个活?”
夜巡张二把梆往地上一杵:“昨夜堤下捞出破篷、断桅,翻舟有迹。我只报我看见的。”
左侧族老眯眼打量我:“这人白得不像庄户。”
柳嫂接上:“闺里养大的常见。你看她手,白是白,指甲齐净,拿笔的姿势倒稳。做生意人家识字算账,不稀罕。”
许账房拱手:“钱铺缺抄手。她昨日改了三处错账,字清不花,行款稳,能用。我担‘字’。”
堂里静了一拍,目光齐刷刷看向上首。村长慢慢抬眼,淡淡扫我一下,又放下:“**孤女一名。**柳氏与许账房愿担,里正看着。——**无害便罢,不添乱,便留。**写牌:祠后巷·柳氏屋;背书:钱铺抄手。今日入册。”
我的肩背忽然一松,像刚把头从水下抬出气面。
小厮蘸印泥写木牌,递到我手里。木头带了手温,我双手接住,不敢多言,只点头作揖。
村长把眼皮又合上,像要打个盹,只丢下一句:“不生事。”
门外人渐散。有人摇头,有人低声道:“活过翻船的命,该留。”话不大,却像把我轻轻推回屋檐下。
我垂眼把牌贴在胸口,指尖的凉意慢慢退下去。
【系统】身份:抄手(入册)|户籍:祠后巷·柳氏屋|状态:稳定
【系统】社会评估:无害=是|可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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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顾长歌记
今天我学会把可怜和能用并着说。
留下,不是因为他们多喜欢我,是因为我无害、派得上用场,还有人愿意说一句“我担”。
村长那句“不添乱,便留”,像一根细线系在胸口——被容忍,不是被拥抱。也够了。
把名字写进册,把住处写上牌,心就不那么飘。往后我照三句走路:
先活后问;先写清再开口;不添乱,不惹事。
紧张还在,但脚下已有地。等灯点着,我就往前挪半步。
【系统】心绪:紧张→平稳|风险:低(默认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