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朝温堇禾靠近一步,却看到萧如琢拉过她的手腕,将四指搭在上面给她把脉。
看着眼前一幕,裴因的双眼像黏在了她的腕上,一瞬不瞬紧盯着。
脑中久久回荡着稚雀二字,他想许是温堇禾的小字。
越想越觉得憋闷,他咂摸不出个中滋味,仅仅二字,却像是将他隔绝在外。
那股酸麻感久久停留在他的体内,喉头上下滚动几番,竟品出丝丝苦味。
他看向温堇禾,见她一脸不耐烦,猛然甩开萧如琢的手,愤愤地说了句。
“不需要。”
“眼下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且将你体内的气息顺过来。”
萧如琢无奈地摇了摇头,翻手凝出道淡蓝真气,在掌中幽幽翻涌。
不等温堇禾反驳,便朝她背后拍去。
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如璋从地上爬起来,将全数妖气凝聚于一处,朝萧如琢袭去。
萧如琢不慌不忙,微微侧身挡住温堇禾的身影,而后腕间一动,将掌中真气化作利刃,朝他打下一掌。
沈如璋早已脱力,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后,彻底瘫软在地奄奄一息。
至此,那坨腐烂的肉身瞬间化为乌有,蒸腾成血雾弥漫于空中。
待雾气散尽,只见一道幽幽的白气袅袅飘于空中,聚成块笏板的形状。
“这便是他的真身?”温堇禾从萧如琢身后探头,好奇地张望。
“不错,这就是此妖的真身。”
一道温润的嗓音自石门外响起,只见一抹清瘦的身影自门外走来。
靳方夷朗声笑着说:“下官方才在外巡逻,却见此处飘出妖气,便一路追寻过来,没成想却看到一场大戏。”
话音落毕,原本静默的笏板竟抖动起来,嗡鸣不止。
顷刻后疯了似的绕着石壁上的人皮飞来飞去,却在每张皮前幽幽穿过,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宿身。
而此时,那团白气逐渐撕扯开一条口子,从里面生出点点亮光,凝聚成一抹人影。
那道人影逐渐清晰,缓缓落于地面。约莫半百的年纪,留着长长的胡须,高大宽厚的身形穿着前朝的官袍。
温堇禾看着眼熟,喃喃而语:“赵错?”
笏板仍旧嗡鸣不止,挣扎良久,才磕磕巴巴找回沈如璋的声音。
“你为何还要回来?”
“我一直未走。”赵错看向笏板,目光灼灼,“我一直留在你体内,沈如璋。”
“在我死后,一缕残魂附在了笏板上,你才得以成形。”他温吞而语,目光遥遥,似是在回忆往昔。
“怎么会?”沈如璋不敢置信。
“百年来,我看着你残害无辜,看着你一步步迈入深渊,心痛不已。”赵错接着说,“我知你心中怨愤,吾以死谏却蒙冤而死。可你却不知,这便是我一生所求,哪怕身首异处,我只求我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