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中醒来的前一刻,她看到那扇高耸的朱门大开,眼前现出那张糯糯的,九年前自己的脸。
与此同时,躺在榻上的萧如琢陡然睁开了双眼,捏起胸前断掉的半截头发,眼底晦暗不明。
他忆起那日在宣室殿中与圣上的谈话,棋局早已开始,任何人都身不由己。
翌日温堇禾翘了崇玄馆的课,直奔裴府而去。
据萧如琢所言,虽在幻境中受伤无法伤其根本,但裴因的内力仍旧有所亏损,便向朝中告了假,在府上静养。
裴因见到她来,随即放下手中的书,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温堇禾被盯得有些无措,坐在榻前的圆椅上,良久才问。
“为何要舍身救我?”
“你还好吗?”
二人异口同声,却又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戛然而止。
温堇禾蓦地抬眸,与他目光相接,听过他的话有些怔愣,并未明白他的意思。
可望着裴因沉静如水的双眸,她突然忆起在青鸾阁中手背上温热的触感,以及那个安抚的眼神。
简直恍若隔日。
“你都知道了?”温堇禾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抱歉,瞒着你调了案卷。”裴因点点头,接着说,“但薄氏一案实有蹊跷。”
温堇禾眸光微颤,错开裴因灼灼的目光。
“若九年前因大肆炼妖才降罪于各大世家,那身为主谋的李良为何还稳坐朝中,同样监管造鼎的薄大人却”
裴因看向温堇禾的脸,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我相信父亲并非残害无辜之人,也定能等到真相昭昭那日。”温堇禾眸色沉了下来,紧蹙的眉头染上一层忧虑,“只是眼下有件更为重要的事,靳方夷是个麻烦。”
“必须要阻止靳方夷。”
若当年大肆捉妖是为了炼妖制法器,那如今靳方夷敛妖,便是重蹈九年前悲剧的初始。
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历史重演,妖鬼再次为祸人间。
听过此话,裴因定定地看向温堇禾,笑着说。
“我同你一起。”
说罢止不住咳嗽起来。
温堇禾见状忙拉过他的手,掐住他的虎口,打圈揉按。
柔软的触感包裹着裴因的掌心,他望着交握的两只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笑。
直到听见温堇禾轻声说,“这是师父教给我的,我自小生病,便用这法子,很是管用。”
听到“师父”二字,裴因扬起的嘴角瞬间耷拉下去,猛地抽出手,拉过被褥蒙头盖上。
“你干嘛?”
骤然落空的手僵在空中,温堇禾戳了戳锦被,一脸茫然。
“我累了,要歇息了。”
裴因躲在被褥下,声音沉闷。
“哦,那你睡吧,我先走了。”温堇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