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因默默跟在徐青屏身后,暗觉事情不妙。
方才射杀梅花鹿时,徐青屏那套动作看似骁勇可四肢实在僵硬,阻塞得像有双无形的大手牵动着他,让裴因莫名想到了儿时爱看的皮影傀儡。
林中落叶簌簌,遮蔽了大片日光,他跟着徐青屏一路深入,直至四下空无一人。
裴因狐疑地看向前方的徐青屏,见他身形愈发僵硬,活脱脱像极了木偶。余光瞥向四周,耳廓微动只听得清风萧瑟之声,他不免提高警惕,默默握紧了腰间的短剑。
蓦地,徐青屏忽然停下,转过身看向裴因。
只见他双眼遍布黑翳,脖颈僵直朝他歪了歪头,咧嘴一笑。
裴因心中一惊,赶忙勒住缰绳,不敢轻举妄动。他眯了眯眼,缓缓从腰后抽出短剑,而后看到徐青屏猝不及防抬起手,双臂交错之际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
下一瞬,徐青屏骤然暴起,自指尖长出丝丝缕缕的黑线,直逼裴因面门。
裴因飞身轻踏马背,黑线眨眼间擦肩而过,嵌入竹杆中嗡嗡颤动。
黑线与他仅有一拳之远,浓烈的腐臭顿时扑鼻而来。他厌恶地皱了皱眉,死死盯着那团活物般的黑线,发觉竟是无数根黑发缠绕扭曲,好似涌动的蛆虫。
他利落抬腕,握紧短剑斩断黑线,可那黑线却生出更多的黑线,狰狞着自四面八方将他围困。
裴因抬手遮挡,黑线似乎毫不畏惧短剑,与剑身重重相击。悬殊的力量将他倒逼至树干之上,震得他五脏六腑在体内翻涌。
裴因感到一股咸腥哽在喉头,齿缝间渗出铁锈味,鲜血自唇边缓缓滴落。
滴在团团黑线之上,像朵绽放的妖冶之花,霎时吸饱了血,愈发猖狂。
黑线自裴因身后攀延而上,包裹住粗壮的树干,试探着触碰他的脖颈。
他感到一股腐烂的恶臭直逼鼻腔,后颈处阴冷黏腻的触感仿若抵住他的喉头,压着舌根不住干呕。
留给他脱身的机会不多,他必须要当机立断。
裴因定了定神,余光扫过四周寻找一切可脱身的地方。
黑线愈来愈多,手中短剑不断嗡鸣,剑身之上的幽光也暗淡下去。最为反常的是,他腰间的玉佩竟丝毫未动。
大意了。
裴因懊恼地阖了阖眼,他早该发现徐青屏身上的邪祟或许并不害怕短剑,甚至还要略高一筹。
几个呼吸间,黑线已完全缠绕住剑身,裴因暗道不好,一咬牙果断舍弃了短剑。
他猛然松手,矮身飞出,成团的黑线似是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了树干上。
趁着这短暂的空挡,裴因疾步穿梭在树林之间,盯着徐青屏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