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天凉,小吃摊旁边生了火,温溪就在火堆的照耀下一边絮叨一边忙碌,孙悟空静静地在旁侧头看着她,看的很专心。
他以为自己会很不耐这样的念叨,但可能真是有些醉了,竟觉得听起来很顺耳。
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看得那小妖怪的脸明灭莫辨,只能清楚地看到她上弯的唇角。
温溪自顾在配置卤料包,她已经在香料商人那收集了现在能买到的最多的卤料,但和现代自然打不得比。等把食材都小火炖好,她才起身去看孙悟空。
酒杯早就空了,毛茸茸的猴脑袋往边上歪垂着,他还不自觉已经咬断了芦苇杆吸管的一截。
醉了吗?温溪蹲下去,忽然听见了孙悟空模糊的声音,他含糊不清地问:“长生不老,是不知足吗?”
温溪怔住。
孙悟空的眼睛没有睁开,眉间却仍旧皱着,不知是梦呓还是清醒:“若我没有追求长生不老……”合该现在还在花果山过逍遥的日子。
“大圣,你醉了吗?”温溪问了一声,但是孙悟空没理她,她又喊,“大圣,大圣?”
无猴应她,温溪才清了清嗓子,轻声说:“大圣也并非只为了自己的长生不老,不是吗?那么多猴子猴孙呢。你本可以自己逍遥快活,但你很大方的将这些都赠予了很多人。”
见他好像是睡熟了,温溪小心翼翼地孙悟空的下巴下面垫了两片叶子,又说完最后一句话,“谁又不追求快活、长生?有些人做了,有些人没去做,而有些人羡慕大圣你去做了。无论如何,这都不是错。”
瘦肉丸子锅贴汤
天光尚未大亮,孙悟空便已经睁开了眼睛。
现在是卯时,天边泛着深蓝色,一堆木炭上煨煮着的陶土锅里散发出一种诱人的复合香味。
旁边的火快熄了,温溪斜卧在平躺的大石块上睡的真香,两个小妖怪四仰八叉地窝在她身上。
孙悟空吹了口气,将他们身边的火堆吹旺了些,早晨露寒。
他仰头看了看即将隐去的月亮,闭眼感受。
压制着他的力量正在松动,他似乎已经能隐隐活动手脚……唐玄奘应该快到山顶了。
原以为他起码要爬三天往上,哪想到一夜登顶,也就他们醉了一场的功夫。
忽然,孙悟空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炬地看向了不远处。
他没出声,怕吵醒了温溪。
草丛中一阵窸窸窣窣,显然是躲着那边的人吓着了,几个滚子过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树上惊起阵阵飞鸟,还有几片山鸡的羽毛从空中渐渐飘落。
其中一支翎羽还落到了温溪的脸上,毛茸茸的。她打了个喷嚏,刚好揉着眼睛醒了。
“……我怎么睡着了?”温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人转瞬就不见了,懵了一下又闪现了回来,看到孙悟空在盯着她。
温溪不好意思道:“睡觉之前就想着要记得看唐长老到哪了,结果醒来直接飞出去了……估摸着半个时辰,长老要到了。”
她昨晚还忙活了很久,看着他们都睡熟了,自己也跟着眯上了眼睛。
“怎么了?大圣你这是?”她察觉到孙悟空那一瞬间的警惕。
孙悟空道:“有其他的人,但他们没敢露面。”而且现在已经被自己吓跑了,他又看着温溪的面前那一锅散发香味的根源,“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温溪揉了揉眼睛,准备起来收拾了,慢火熬了一晚上的鸭翅保管连骨头都已然酥软,她揭开锅尝了尝,微辣微麻,还有一点点甜,为了上色,她中途煎过,然后再炒了一遍糖色。这里没有蚝油老抽,温溪只能用买到的红酒曲辅助上色,还好效果算不错。
她以前爱吃周黑鸭那种甜辣口,这次尝试做了,但最多复制出了一半的味道。
已经很好了,这里条件有限,又没有辣椒。
咬了一口,果然翅肉全部脱骨,一嗦就全下来了。她满意点头,用芭蕉叶做了碗盛出来,低头到地下舀出来已经用冰水镇好一晚的小米米浆上锅蒸,另一边则开始摊锅贴。
长一些壶形陶罐里煮的是甜水汁,还没沸腾,温溪的手下动作做的飞快,拿东西也飞快,葱花、香菜,搅好的手打猪肉丸,素丸子、都一一拿了出来。
小小的一个小吃摊,温溪头头兼顾,眨眼便已炊烟袅袅,热腾腾的。
温溪深呼了一口气,在煎锅里倒下小碗水,合上木盖,才在布巾上擦了手,拿出毛笔在菜单上划去了粟米锅贴和香酥苹果派,写上:瘦肉丸子锅贴汤[正常版|素斋版],桂花粟米酒、卤鸭翅
越来越丰盛了,还面面俱到,那素丸子锅贴汤想也知道是为他师父准备的。孙悟空默默想着,最后开口道,“你怎的就不知累?”
“没有啊,能做出这么多吃的就感觉很满足。”温溪说着又弯腰了,从那如同百宝袋一般的小吃车里抽出一件褐色袍衫,抖落开,那宽大的样式一看就是男子穿的。
黄兔精和灰雀精刚巧被食物的香气诱惑的醒来,黄兔精离衣服最近,扑鼻而来的便闻见一阵清爽的草香,有涩味,但并不重,像是什么叶子,“温小妖这是要女扮男装吗?不用不用,我们是妖怪,不怕!”
温溪笑着说:“这是给大圣准备的新衣裳,我昨晚就已经用柚子叶洗过一遍了。在我老家那边,柚子叶可以驱邪,保平安。”虽然一般是给出狱的人用的,但孙悟空这状态和出狱也差不多。
“你这小妖真是有心了!”孙悟空第二次感觉不好意思,这次强烈了点,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挠挠脸:“你何时准备的这么多?还有这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