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荒北原一战中,长风烈随长官截杀了北国妖女,立下了一等战功。
消息传到南朝后,朝廷当即就派了人,要把长风烈的阿婆接到京都来。
他的阿婆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只以为是官差要将她捉去不给好果子吃。
禹州话与京都的官话大不相同,禹州辖内各地区的禹州话也有口音上的区别。
这派去的抚恤官脸红耳赤地讲了半天,长风烈的阿婆愣是一句也没听明白。
后来是随行的一个官员去当地请了个会讲官话的年轻小伙来做舌人,这才同长风烈的阿婆讲上话。
阿婆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舌人扯着嗓子讲了老半天,阿婆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孙子立大功了,朝廷派人来接她去京都享福呢。
可京都阿婆没去过,不愿去,禹州城他阿婆倒是去过几回。
抚恤官一行无功而返。
消息传回京都后,时在京都任职的九方月,想了个两全的法子——替长风烈用朝廷给的赏金,在禹州城里置办了套宅子。
于是,抚恤官带着九方月又折返回禹州下面那个偏远的村镇,好歹好说地劝了两日,总算将他阿婆接到了禹州城的宅子里,而后又雇了两个婆子伺候着。
长风烈随大军班师回朝后,逢年过节,也就直接回到了禹州城里与他阿婆团聚,同九方月,春江月等人的来往也就更密切了些。
长风烈也想过将阿婆接到京都来,自己好在阿婆身边尽孝。
可老人家固执,怎么劝也劝不动,死活都要待在这一方故土。
长风烈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只用些金银细软将伺候阿婆的婆子们打点好,又托了街坊邻居们看顾着,这才离了家回到京都当值。
春节刚过,任上的御林卫们像是心思还未收回来,一个个瞧着总觉得有些懒散。
长风烈见了后,皮笑肉不笑,时不时像个鬼影子般地出没在各岗哨亭,总能将那些松懈懒怠的御林卫们冷不防吓一哆嗦。
“九方巡使,你可知当值期间身上不得熏香?”
正走在指挥司衙门里一条长廊上的九方月,身后冷不防传来个幽冷的声音。
九方月浅浅一笑,转过身去,便瞧见一着窄袖金纹蟒袍的男子身影于阴影中现出。
“长风大人,我今儿刚回衙门,里衣还未来得及换呢,您呀行行好,权当做没瞧见。”
九方月故作谄媚地朝他拱拱手。
长风烈摇摇头,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道:“你这味儿大的,只怕衙门里养的狗都要让你给熏死。”
九方月笑着勾住他脖子,将他往下拽去:“卫郎说笑了,我们衙门的狗怕是还没有你鼻子灵些。”
“你说什么?你这是以下犯上啊,小心我去指挥使跟前参你一本。”
“好小子!参我是吧?走走走,现在就去,谁不参谁是狗!”
两人说笑着相互推搡向前。
待快走至中厅时,九方月忽然闭了嘴,拉拉长风烈的衣袖示意他朝前看去。
长风烈往中厅看去,见中厅里一案几边,一个当值的文员的正埋着头畏畏缩缩地不知道在做什么。
那文员尽管是背对着长风烈,可长风烈一眼便瞧出了那文员神态不正常。
长风烈松开了九方月,屏了气,脚步虚浮地朝那文员走去。
尽管是悄无声息,可长风烈身子盖过来时,还是在这文员的眼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文员忙收起手里的东西,转过头见来人是御林卫郎,硬是敛住了脸上惊恐的神色,起身朝长风烈揖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