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毫无疑问当然是褚晞,上车前李文将他的背包送过来,里面装的是他换下来的私服和手机充电器。除了褚晞,唐笑也自觉地上了车。她不能像秦元那样说跑就跑,这件事是她没处理不妥善,要是段家真追究起来,知道自己事后不负责,那后果更严重。
……
滨城医院
医院的走廊上白炽灯通亮,段承厌被送进手术室时已经昏迷。手术们关上,方才风风火火的场景顿时变得清冷,只留褚晞一个人等在门口。
衣服肩上的血迹已经发黑,湿乎乎的温热感却并没有离开,仿佛还黏在褚晞的肩头。
他垂头看着手上的血迹,心有些发慌,胡乱在衣服上擦几下仍感觉一阵余热,好似段承厌的血在他手心里流淌,这种感觉很不好,很不安。
一旁的唐笑踩着高跟,站立许久不免小腿有些发酸。她看着沉默寡言的褚晞心里直发怵。此事因自己而起,要是段承厌追究起来,她肯定会被她爸打个半死的。
“褚…褚晞,我…”
“闭嘴,滚蛋。”
唐笑还未说完,褚晞冷冷瞪她一眼,将她后面的话都堵在嗓子眼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粗暴地对自己说话,唐笑忍不住挂脸,但看到他烦躁的样子,唐笑不想再生事端,干脆将手术费和住院费交完以后就走了。
“不够再打电话给我。”
褚晞没吭声,身后传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离去的声音,哒哒哒的只觉得烦躁。他也懒得关心她是否留下了足够多的费用,就放任她离开。因为,他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好脾气和她待在同一个地方。
手术室外还有其他家属在等待,时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给人一种哭坟的氛围。
进手术又不是进坟墓,没什么好伤心的,褚晞在心里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脑海里还有一个声音在说,进手术相当于一只腿迈进了坟墓。
不会的,段承厌伤得不严重,只是流血流得多而已。
褚晞不敢猜想另一种可能性,转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鸭舌帽挡住了眼睛看不清神色。他只时不时抬头看向手术室门口的灯牌,依然还亮着,然后埋头狠狠搓一搓头发,烦躁溢于言表。
他很少吸烟,只有百无聊赖,陈津他们起哄时才抽那么一两口。眼下,他突然觉得应该来一根烟,缓解一下这糟糕的情绪。
自己和段承厌又扯上关系了,而且比上次欠的更多更多,这一点都不正常。大家不是都说他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吗?
如果真这样,他怎么还能做出英勇救人的善举,分明是活菩萨才对。
褚晞不禁叹口气,这时裤兜里传来震动,他摸出手机一看,电话已经挂断。一闪而过的备注是英文字母,他没太记住。
说来奇怪,在这样的关头下,他竟然走起了神。看着手心里安静躺着的金属质感的手机,属于段承厌的手机,褚晞开始暗自猜想段承厌的手机有没有设密码,或者他给自己的备注又是什么。
不过,手机是私人物件,里面通常藏着某个人的秘密,情侣之间互相猜忌时第一个检查的就是彼此的手机。而守护秘密的方法就是设下密码,所以褚晞不觉得自己能打开它,而且他也没有必要打开段承厌的手机,任何的备注都不足以改变什么,也无关紧要。
周围的哭声还没有停止,如同紧箍咒般缠着自己,褚晞犹豫了会儿,然后鬼使神差打开了他的手机屏幕,发现手机没有设密码。
他看到有十几个未接电话,没有管,而是点开了电话簿上下翻动,没有找到爸妈类似的备注。他继续往下翻,最终拨打了邢西的电话。对方没有太吃惊,电话里传来汽车鸣笛的嘈杂声,想来是听到了消息正在往这边赶,方才的那些未接电话里就有邢西。
褚晞简短说明了情况后便挂断了。约莫十多分钟后,邢西赶了过来,两人一见面,气氛反倒有些尴尬,好在没过多久段承厌就出手术室了。
“伤口的位置在侧后方,这几天侧睡,不要压到伤口。因为打了麻醉待会病人醒来可能会吐,这是正常的,扛过就好了。”医生又叮嘱了几句后,护士将段承厌推到了单人病房。
他和邢西在后面跟着,两人看到脸色苍白的段承厌,心思各异。邢西看出了段承厌的反常,却不解其中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