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荣就住在旅馆的六楼,丈夫是修理工,家里平时都是丈夫打理,干净有条理。她只有一个女儿,平时放了学还要去兴趣班。自己一个人多少有些无聊,家里有个大帅哥光顾,她高兴还来不及。
褚晞惶惶恐恐拎着菜进了家门,思绪还有些没缓过来,冒然进别人家也太太唐突,可架不住老板娘热情。
“你一个人又吃不了多少,我说让你平时来跟着我们吃,你又觉得打扰。”韩荣给他倒了杯水,又拿出零食放在桌上。
“您已经很照顾我了。”褚晞惶恐,实在很不好意思几次三番打扰。
“别一口一个您的,以后叫我韩姨,或者韩姐,还年轻些。”韩荣笑道。
韩荣淘了米煮,“你来还热闹一点,我女儿最喜欢大帅哥,要是你做的饭,她说不定还多吃几口。”
褚晞电视柜上的合照了,穿着校服,模样看着应该是一二年级,很机灵的小女孩。
听她这么一说,褚晞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我没怎么下过厨,做的饭不好吃。”
他在家最多是给自己煮碗面条,好吃难吃都是自己吃,不挑嘴。褚晞本来只是想借厨房一用,可韩荣听他说厨艺不行,为了避免浪费失败便主动帮忙。
于是,主厨另有其人,褚晞成了打下手的。
一个小时过去,弄了三菜一汤。
他从背包里拿出两个饭盒,一个是带格子的,一个是无格子的铁饭盒。将饭菜装到盒子里,仔细打包。
时间差不多,褚晞背上包准备去医院,韩荣进房间去不知道做什么,他就在客厅等她出来道了谢再走。
几分钟后,韩荣从房间里出来,手上提着东西,“你拿点牛奶还有面包什么的去吃,生病要多喝牛奶才好恢复,在医院小事大事忙着容易吃不上饭,饿了就吃点面包垫肚子。”
她把东西塞到褚晞手里,沉甸甸的重量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褚晞莫名红了眼眶,一时不知是该拒绝还是感谢。
韩荣见他眼圈泛红,打趣道:“怎么,一点东西就把你感动哭了?你这孩子心也太软了。”
明明心软的是施恩之人,她却说承恩之人心软。
家里出一个大学生那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他却要自己出来打工挣学费,要么是家里穷自食其力,要么是不受家里重视。
无论怎样,一个人会因为别人的一点小恩小惠感动到红了眼,这样的人怎么不是心软?
褚晞垂着眼睑,喉咙酸涩,背上的背包装满的是生活的不易,如今这一刻,他恍惚成为了离家上学的孩子,母亲不舍地将家里的好东西都给他带上。
他极力说服自己别掉眼泪,太丢人了。
可手上沉甸甸的关怀挤压着他的心脏,喘不过来气似的。
“好了,赶紧去医院吧。”韩荣拍了拍他的肩膀。
极致的别扭让褚晞说不出话,一直到离开了旅馆,他依然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
他觉得有些荒唐,不可置信,自己居然在一个相识不到半个月的女人身上感受了母爱。
天气闷热,路上行人匆忙,褚晞走到公交站台,抬头看天灰蒙蒙的,低沉的云催促着人们奔跑,然而褚晞固执地要等到公交车。
回到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他在附近市场买了点水果,住院部一片寂静,病人们都在午睡。
靠近病房,褚晞放缓了脚步,听见里面没有动静,想来段承厌也是在午睡。
拧开门把手,又轻轻关上,褚晞将水果放在桌上,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有一果篮,看起来很高档,与他塑料袋装的水果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在自己离开期间,有人来看过段承厌。
段承厌此刻侧着身睡觉,衣领有些凌乱,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小麦色的肌肤,面容平静。
褚晞整理好了心情,拿起一个苹果削皮,削到一半,床上的人翻身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皮断了。
段承厌迷迷糊糊听见有细碎的动静,睁开眼一看,是褚晞回来了。
“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段承厌下了床,歪着脖子拉伸,径直坐到他对面抢过苹果。
“在忙,没听见。”褚晞眼皮未抬,放下刀,剥开一根香蕉喂进自己嘴里。
他语气敷衍,神情更平淡,段承厌微不可察皱了皱眉,他都被辞退了还能忙什么……
“你待会去上班?”段承厌咬了一口苹果,嚼啊嚼,眼神盯着他。
褚晞犹豫了,不知作何回答,今晚不去,他明天也要去找新工作的。可如果回答去,段承轩不愿意找护工,自己也不可能撇下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