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感应灯突然亮了。
我僵在原地,仿佛看见父亲暴怒的脸从黑暗中浮现。
他会用皮带抽我的后背吗?
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把我关进没有灯的储物间吗?
我小心走进家门,可刚踏进玄关,还是被父亲叫住了:“去哪了?”
“买东西。”我攥紧书包带,指节发白。
“明天婚礼,你上台唱首歌。”他用命令的语气。
我的胃里又翻涌起一股酸水。
“我不会唱。”声音比想象中平静。
“放屁!”玻璃杯被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像炸开的冰花,“你哥说你拿过奖!”
“有人替的我。”我试图扯出个笑,嘴角却僵硬得像冻住的河面。
“由不得你!”他突然暴起,“反了你了!”
我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反射着吊灯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这一刻,我竟渴望成为聋人,不是听不见,而是可以理所当然地不回应。
其实连我自己都惊讶于那晚的硬气。
从前那个逆来顺受的我,此刻竟学会了反抗。
或许是因为知道,在某个地方,有个人会无条件站在我这边。
那个雪夜里拥抱我的温度,化作了此刻支撑我的力量。姐姐,原来被人偏爱的感觉,是可以让人长出勇气的。
曾经我多希望她是我血脉相连的亲姐姐,可此刻我却庆幸我们毫无血缘。这样她就不会被卷入这片泥沼,不会看见我蹲在地上收拾碎片的狼狈模样。
“妈,我来吧。”我蹲下身,指尖刚触到玻璃片就被呵止。
“滚回你房间去!”父亲一把拽开母亲,她踉跄时碰倒了扫把,发出一声闷响。
母亲沉默的背影佝偻着,像一张被揉皱又摊开的纸。
我突然想,如果她不是我的母亲该多好,这样我的存在就不会成为她的原罪。
“嘶——”玻璃碴刺进指腹,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废物!”父亲踢开脚边的碎片,“二十岁的人连个玻璃都捡不好!”
回到房间后,我熟悉的翻找出了创可贴。
继续蹲回满地狼藉前,我看着那些锋利的边缘在灯光下闪烁。
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我从阳台坠落,会不会也碎得这样干脆利落。
一滴温热砸在手背,是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