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诺的病已经完全治好了么?”路易斯问道。
“大部分吧,好的差不多了,”她还记得路易斯好像是身体有一些毛病,于是也顺嘴问了一句,“路易斯小先生的病也已经完全好了么?”
她看见路易斯眼镜后面的红色眸子猛的一下亮了起来,似乎连回答的声音都轻快了不少:“已经完全好了,谢谢艾琳诺的关心。”
“艾琳诺对以后的生活有什么想法么?”阿尔伯特好奇的问道。
“还没有呢,”骤然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她现在确实是有些茫然的,“你们现在在做什么?也许可以给我一个参考。”
“我么?”阿尔伯特坦然道,“我现在在军队里担任陆军中校一职。”
“威廉现在在一所大学里教书,”他继续说道,“路易斯则是代替我管理领地以及宅邸的各种事宜。”
这都是精英啊,她一个无业游民在这一家子面前简直是要汗颜的程度,艾琳诺随机挑了个话头继续问道:“那方便知道您是教什么的么,威廉小教授?”
见威廉愣了一下,她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冒犯的意思,如果您不方便说的话也没有问题,我就是随口一问。”
威廉低头笑了笑,展现出一种奇怪又柔和的神情:“我只是在疑惑艾琳诺为什么会叫我小教授呢?”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我的数学还算可以,因此在教数学这门课程。”
二十多岁数学教授!谁懂这几个字的含金量啊,艾琳诺简直崇拜的五体投地了。
“您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叫您莫里亚蒂教授,”她顿了顿,这名字不太好啊,跟《福尔摩斯探案集》里的大反派重名了,“在我的印象里教授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但您是如此年轻貌美,我怕把您叫老了。”
威廉似乎是没想到她这么说,几乎是立刻哑然失笑,他眼睛弯弯的,额前的碎发随风轻晃,笑声被埋进胸腔里,像是捂着耳朵听到的大提琴声。
本来还在后悔自己嘴快说出“年轻貌美”这样接近于轻佻的话而后悔,但看到对方的笑,她又理直气壮起来,没办法,这脸确实有一种毋庸置疑的美感。
即使这样想,嘴上该道歉还是要老老实实道歉的,毕竟她看到威廉的耳朵好像快红透了。
“抱歉,还是冒犯到您了么?”
“没事的,我并没有感到被冒犯,”威廉很是善解人意的说道:“相反,能被艾琳诺这么评价是我的荣幸,也许你会愿意来我的课上听一听么?”
这么一说,艾琳诺倒是有了点想法,她想去瑞士那边读大学,正好她也没有事情干,还不如回归学生身份,生活的纯粹些。
“这是我的荣幸,我有机会一定会去的。”因为对方没有提及在哪个大学教书,她下意识以为是一句客套话,因此也就这样模糊的回答了。
“那真是太好了,”威廉的话根本不是客套话,而是很认真的在询问,他弯着眼睛,认真的对艾琳诺说,“我在伦敦大学任教,明天上午刚好有一节课呢。”
“诶?”艾琳诺感觉自己好像被套路了,这样的回答一般预示着对方应该是早有准备,但她还是同意了,“好哦,我会去的。”
“艾琳诺小姐,”桃丽娜——也就是照顾她的女仆忍不住催促道:“雨势渐渐变大了,咱们回头再聊吧,再等一会儿我怕您又要生病了。”
听到女仆这么说,莫家三兄弟也很善解人意的说自己也该回去了,临走时威廉还提醒她不要忘记明天的见面。
目送三兄弟离开后,桃丽娜这才附耳说:“白金汉宫那边说同意公爵的建议了,最晚三天后就会公之于众。”
艾琳诺突然想起来阿尔伯特是上议院的议员,那他应该是提早就知道她要袭爵这个事情了,难道这次来搭话是为了拉拢她?可是她又没什么权利,单单只有一个空头名声而已。
看着这一个褐发脑袋和两个金发脑袋一起消失在雨幕中,她又想起那个金发红眼名叫威廉的青年。在她印象里威廉是莫里亚蒂家的次子,与阿尔伯特同父同母,怎么说也应该跟亲哥长得很像才对,但想起同为金发红眼的养子路易斯,明明这两个人才更像是亲兄弟才对。
雨越下越大了,密集的雨点发挥着它侵蚀的作用,不断冲刷着墓碑上的凹痕,连时间都仿佛被冲刷得模糊不清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两把伞,雨滴撞击伞面发出的咚咚声不绝于耳。
雨可以磨损时间,消灭证据,那火为什么不行呢?火不仅可以毁灭证据,而且可以重塑人生。
“别看了小姐,咱先回去吧,再不回去您明天真的又要生病了,”桃丽娜一边催促一边絮絮叨叨的说,“回去您先洗个澡,我再给您泡杯热茶,今晚您就别再看书了,等头发干了就睡觉。”
“知道啦知道啦,”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收起自己的伞弯腰钻进桃丽娜的伞里,顺势挽上对方的胳膊,“那咱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