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隐山,白日的云雾灵气,在阳光消退后就变成了阴森可怖的遮布。
繁密的丛林在白雾的遮盖下传出断续尖锐的鸟鸣。若是此时抬头看去,葱茏树叶遮盖掩映的并非是如垠月光,而是一双幽绿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树下的行人。
一阵风动,虫鸣在黑暗的映衬下变成了恐怖的陪衬。
婆刹明见走在山间,听晚风带动树枝摇曳响起簌簌声。她想起看过的人间话本,书生们在描写鬼怪出场前,总是习惯把先把深夜的山林写的渗人非常,一阵风过都似鬼鸣。但抛除那些夸张的比喻,安静沉寂的林子与活动于夜间的虫蚁鸟兽都不是恶的帮凶,他们像是掩映在外的壳子,像白日遇见的那只大猫一样,只是顽皮好奇人类的行径,借着黑暗贪玩的精灵罢了。
道心不被外物所动,婆刹明见坦然行于山林间。山中的生灵所求只是温饱,纯粹灵动的心里填不下更多的欲望。不像人类……
人类的心中填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求金银、求吃喝、求皮囊。欲望装填的太满,落下脚的每一步都会变沉,沉的婆刹明见不用细听,就发觉了身后意图不轨的人。
最开始他们只是缓慢的靠近,试探婆刹明见的警觉,再发现婆刹明见无知无觉后渐渐大胆起来,甚至故意踩着枯败的树枝,发出响动。
对于这样近乎挑衅恐吓的举动,婆刹明见不想理会,只埋头走自己的路。她要在太阳东升前登上山顶,去看第一缕日光。
这样近乎无视的举动激怒了这群无知的狂徒,他们挂在脸上等着看婆刹明见惊慌的嬉闹神态紧了下去,愤怒爬了上来,几个人大喊一声
“喂!”
伴着这一声,他们身形同时猛窜出来,粗粝的厚掌欲要抓住婆刹明见的手腕。婆刹明见身形灵敏,躲开了为首大汉抓来的手,转身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三人。
“三位何故留我?”
婆刹明见是三人见过为数不多见到他们不惊慌、不恐惧的女人。为首的大汉压下身后两兄弟的污言秽语,带着几番哄劝。
“小娘子,深夜山路难行,不如我们兄弟几个保护你?毕竟这林子里都是猛兽,听闻最近还有豹子出没,你一个人走,不安全。”
“多谢几位壮士,不过我独身前行无碍,不劳几位。”
“你这小娘子,夜深露重,独自出门不就是来寻爷们几个快活,如今找上你可莫要不知好歹,败了叔叔们的兴致!”一个留着须髯的黑皮大汉嘴里没什么荤素忌讳,开口就是嚷嚷,惊得林中鸟儿四散。为首的大哥乐着哎了一声摆摆手,便没了再多制止。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婆刹明见听到这时秀眉方蹙,眼睑低垂面带哀色。
“小娘子蹙起眉真是我见犹怜,只是这半夜不于深闺却跑出来,难不成…”三人之中最精瘦的汉子说着话,还冲同伴挤眉弄眼,满目□□“不是深闺的娇娘子,是妓馆中的□□□□,专来寻痛快。”
三人为这侮辱的言谈爆出一阵哄笑,在面对比他们更柔弱的人面前,他们放纵羞辱凌虐的欲望。
很悲哀的是,婆刹明见来到人间至今,所见之事,人皆如此,无男女之分,只是在力量的支持下男人比女人更加习惯于这种凌虐的举措,还没有丝丝羞愧。
“尔等满嘴污言秽语,可知因果随行,不怕遭报应吗?”
婆刹明见手中攥着腰包的袋子,恶言恶语无鹅毛片羽之重,但因果从不论轻重,只分始末。
三名大汉听婆刹明见憋了半天,只有这么几句话,哈哈笑得更是猖狂,周遭的静谧给了他们底气,自身的力量也让他们忘却甚至蔑视因果发生。
猛虎怎会因浮游而放弃捕猎?
就在三人搓手欲扑向婆刹明见之时,树上那双幽绿的眼睛晃了晃,迅猛的自树上一跃而下,为首的大汉被这极重的一扑扑倒在地,后背上一双利爪摁的他动弹不得。挣动间,那双爪子上的指甲深深勾着衣服下的皮肉,向里深嵌。
背上的猛兽无声无息似有千斤,被压在底下的汉子感觉着脖颈间属于野兽湿热的呼吸,怕的一动不敢动。瞬间的攻守倒置让他心中惊颤,他的喉咙面对猛兽的利齿,折断不过瞬息。
“大哥!大哥!似…似豹子!白豹子!”
满脸须髯的大汉指着男人背上,张着嘴弓着背随时准备扑他们的豹子惊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