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春笑道,“燕大哥快莫要取笑我了,再叫下去,我怕是要无地自容了。”
因这插科打诨的一出,雅间里的凝重气氛缓和了几分。
林纵罕见地主动为他斟了杯热茶,“平安便好,先坐下说话吧。”
覃春走到桌边坐下,开门见山,“林师兄,你们探查瑞王府,可有收获?”
林纵神色一肃,“瑞王并非暴毙,而是死于一种阴毒的咒术。我们顺藤摸瓜,追踪到了一个秘密组织,他们行踪莫测,专司暗杀、刺探与护卫,成员皆为身具灵力、训练有素的死士。”
“是‘影杀堂’,疑似直属于楚太后。”白苧接口,语气沉重,“与万瘴谷袭击我的那三人路数一致,所以我怀疑,楚太后与已被剿灭的夜行门之间,恐怕也存在着不为人知的关联。”
万瘴谷的伏击竟是影杀堂的手笔?原著中影杀堂直属蚺娘,而蚺娘是魔尊檀弋座下的妖修护法,可是魔道又是如何知晓无量盟讨伐万瘴谷的行动,并能提前布置埋伏的?
这与他所知并不相符啊,覃春现在对自己处于上帝视角全观剧情的这个外挂是越来越没信心了。
他又问,“凤钗呢?”
尹幻儿抬起手,掌心光华微闪,一只尺长木盒出现。盒盖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支九尾金凤钗,镶嵌着细小的红宝石作为凤目,九条凤尾翎羽分明,栩栩如生。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凤首口中衔着的那颗灵光涌动、浑圆无瑕的明珠。
“此乃留影蜃珠,是一种极其稀有的深海蜃贝吸纳日月精华所孕育出的异宝,能将特定时刻的景象与声音封存重现,如同蜃景。”
她指尖凝聚一丝灵力,轻轻注入其中,顿时,蜃珠流光四溢,几人面前的空气一阵水纹波动,逐渐显现出模糊晃动的影像,伴有断续失真的声音。
……似乎是一处隐秘的假山后,身着亲王常服的瑞王胤褚,正对着一个宫装女子的背影激动地说着什么,“……时机已到!只要那老东西一死,扶植幼主,这天下还不是你我囊中之……”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露出楚太后那张美艳绝伦却带着冰冷笑意的脸,“王爷慎言,隔墙有耳,大事未成之前,还需耐心……谁?!”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蜃珠光芒黯淡下去。
“竟真是瑞王与楚太后合谋弑君。”白苧面露惊怒,“那废后慕容婉,想必是偶然撞破这一幕,才招致杀身之祸,临死前拼力将此物送出……”
“上一次的小宴,我便察觉楚太后周身妖气环绕。她手上那只赤色手镯,我依稀在某本记载上古邪器的秘典中见过图录,名叫‘赤炼血镯’,需取千年妖蟒的逆鳞和精血,以九幽阴火及生魂怨念祭炼而成,以吸食血气来增幅妖力。”
尹幻儿得出结论,“所以楚太后的真身,定是一只道行深厚的千年蟒妖。”
“如今证据确凿,只要将此公之于众……”燕少容道。
“不够。”覃春冷静地打断他,“这留影珠内容残缺,关键处语焉不详。楚太后大可矢口否认,反诬我们伪造证据。朝中其党羽众多,一旦反扑,后果难料。必须在一个人赃并获、无法狡辩的场合,让她现行。”
他看向燕少宽,“燕大哥,宫中近日可有什么所有宗室勋贵、文武重臣都必须到场的大典?”
燕少宽沉吟片刻,“有。七日之后,恰逢先帝崩逝‘七七’之期,按祖制与玄门规制,将于宫城西北的观星台之上设立罗天大祭,由钦天监正与国师共同主持,祭祀天地,超度先帝英灵。”
“届时,陛下、太后、所有在京宗室亲王、三品以上文武官员、有品级的命妇,皆需身着礼服,依序登台拈香,行三跪九叩大礼。此乃国之大典,楚太后身为身为先帝遗孀、当朝太后,绝无缺席之理。”
覃春顺势点头,“好,就在那时。”
几人又商议了诸多细节,如何安排人手,如何确保留影珠能在关键时刻呈现,如何应对可能隐匿的影杀堂刺客和突发状况等等。
计划初定,时间也很晚了,覃春打算告辞,燕少容脸上满是纠结和不情愿,忍不住开口劝他。
“既然证据已经到手,计划也拟定了,那覃弟你就别再回宫了吧?留在宫外与我们一同行动,岂不更安全?那楚太后不知何时就会发难,宫里太危险了,再说……”
他声音低了下去,有点郁闷,“你顶着个‘宸妃’的名头,算怎么回事嘛……”
覃春却摇了摇头,“计划虽定,变数犹存,容哥哥,我们里应外合更为稳妥。”
他重新戴好帷帽,面容隐在阴影之下,“诸位,七日之后,观星台上,再见分晓。”
说罢,不等众人再劝,他身形一闪便悄然离去,只留下雅间内神色各异的五人,内心不约而同:覃师弟覃弟覃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