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手要压制住敌人,必须保持阵型。现在阵型一乱,弩箭手相当于被废掉了。
薛显和李文忠策马上前,就围着岸上游走,有谁上岸就砍一刀,把人往水里驱赶。
于是这群人全堵在了水里,水中跟下饺子似的。
陈友谅本人要换船当然不需要上岸。楼船上有小船。
但他上小船时,水中挤满了被赶下河的士兵,船根本没法开。
骑兵们的武器不仅有马刀,弓箭更是必备。
他们见没人敢上岸,就取下弯弓,往河中射箭。
能披重甲的骑兵力量都很大,弓箭射得非常远。就算准头不行,河里密密麻麻的人,怎么也能射中几个倒霉鬼。
再加上楼船越燃越旺,熊熊烈火和烟雾将河面覆盖,不断有燃烧的木料往河里砸落,比流矢更可怕。
一时间,河面就成了地狱。
陈标见河面燃起火光,知道计谋已经成功。
正好朱文正也敏锐地察觉了陈友谅的动向,率领机动部队来新城门支援。陈标就让朱文正带着小国瑞炮去支援。
朱文正比陈标想象中的更为激进。
他用小国瑞炮火力覆盖上下游,吓唬楼船不敢乱跑。自己派人乘坐小船来到对岸,居然和薛显、李文忠将陈友谅的船队夹在这段浓烟滚滚的河岸中。
人天生畏惧火焰。
即使陈友谅大部分楼船还在抚州门附近的江水中,他只率领了十余艘先头部队过来运送吕公车的材料。但如果他们强势地离开这里,朱文正也阻拦不了。
可他们看到火燃烧起来,又听见炮声,居然慌神了,如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陈友谅的小船被河中哀鸣的士兵阻拦,无法回到其他大船上,差点被无头苍蝇一样的楼船撞翻。
江面上一度十分混乱。
如此混乱的情况持续了近一刻钟,陈友谅终于上了另一艘楼船,才指挥楼船驶离了这段河流。
陈标用望远镜看到,陈友谅在其他地方的主力也已经赶来,立刻燃起烽火,下令退兵。
朱文正叹了口气,遗憾地乘坐小船回到洪都城这一边的岸上,与薛显、李文忠等人回城。
此次一战,陈友谅本想打新城门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料到居然被几千人杀了两万多人。
陈标看着薛显和李文忠卷起的刀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肯定今日不会再来,先休息吧。我让工匠给你们磨刀。”陈标发现,这次比昨日还惨烈,但他居然不反胃了。
他这么快就习惯了啊。
“标儿,你也赶紧回去休息。”李文忠担忧道,“你这几日太累了。”
陈标点头:“好。我看陈友谅也会休息几天,你们也好好修整。”
陈标揉了揉眼睛,没有拿望远镜,只单纯地望向远处。
这才几日?他已经感到如此疲惫。守城的将士更是已经失去了上百人。
他真的能守住四个月吗?
陈标心里很担心。但此刻他再担心,也不会显露出来。
他已经发现,经过这几日的胜利,他在军中的声望空前高涨。别说士兵们,就是将领们看着他眼中都在闪烁小星星,好像有他在,就一定能继续获胜似的。
陈标知道,自己已经是士气的一部分。他绝对不能显出疲态。
这就是军师吗?好累啊。
他想爹,想娘,想弟弟们,想应天,想回家了。
陈标今日早早回去泡了个澡,缩在被子里,默默拉起被子,盖住了脑袋。
他吸吸鼻子,揉揉眼睛,不敢哽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