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些杂乱,钟旺皱眉不满,她非是厌那入夏便鸣的蝉,而是蹲守在前头的、由风飘逸的白袍。
深深夜里,那一袭滚滚的白袍格外惊悚,使人一目就惧怕不已。
钟旺眉头紧锁,长刀已经拔出握在掌心,警惕前方道路上乍然出现的圣教白衣人。
陶枫察觉到钟旺拔出的刀身,不与沈溪涟勾搭,摸向藏在腰间的匕首,抿唇说:“前面有恶贼?”
钟旺点点头,她率先走出内室,站在前室的木板间,长刀在掌心晃悠亮起一圈圈的剑花。银亮的刀光刺瞎了前来者的眸眼,他们顿时往后退数步,又鼓起勇气往前走几步。
陶枫并未跟着走出,透过竹帘的缝隙瞧见那些白衣人,眸眼转动,想起堂哥拜托父亲调查的事宜。
圣教,晚间时递向南方的书信,陶枫瞬间明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先安抚住沈溪涟,又走出去与钟旺并肩而站,小声说:“切记不要抵抗,留有余力去挣扎自救。长刀显眼,被捆缚时定会被收缴,匕首你先藏着。”
“?”
钟旺不解,但收下匕首,刀鞘仍在。她蹲下身,长刀横在眼前,在陶枫与袖口的遮拦下,把匕首藏在鞋底,只一层白布,搁着脚掌不适,钟旺咬牙忍下去。
抬眸与陶枫对视,钟旺问:“为何不抵抗?”
陶枫轻笑:“竹林苑一事发生不久,大理寺却找不出凶犯,想是惨案未发生在京城,大理寺无权追寻。”
需刑部帮忙,找州郡寻求旧档。州郡不可能因小事而大展旧事,给中央贬责自己的机会,给中央收拢地方权力的机会。他们定然会拒绝,除非有高官押着,他们不得不邀大理寺参与。
“把事闹大,大理寺便有权去搜寻,闹得满城腥风血雨,闹得满京城议论纷纷,才能逼刑部,逼州郡为此让步。”陶枫轻笑。
沈溪涟躲在车内不敢出来,她很惧怕,可当陶枫受月倾注的影子打在竹帘上。耳侧,是那些人被长刀划伤的惨叫,与少年一往无前的勇气。
似乎,不再惧怕了。
屋檐上有玄鸦盯梢,猩红的瞳孔困缚于黑暗里,四射着些许的光亮。只在远处盯瞧,看不见玄鸦身影,或有人去细细观察,也不过认为那是烛火里的一抹红焰,当不得警惕。
钟旺却瞧见,眸眼低垂思索许久,五指收紧,不松长刀半指。
可一人难敌四拳,她武力再怎么强大,也无法减弱车轮战带来的巨大消耗。
钟旺装无力似的垂下那被砍破袖口的左臂,右臂紧握的长刀受血浸染,无力地晃悠几下,直挺挺插在砖石的缝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