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成霖细细碎碎念着,熬了一宿的眼睛通红,宫人端来滚水,以毛巾为他舒缓眼眸的疲劳,又有宫人跪在他脚旁,拳头小握轻敲他的膝盖。
宫人垂眸,恭敬伺候的模样,不见内廷有过怠慢失势的君王。
屈成霖等到早膳已温热三遍,也不见采花官的身影。
他走出殿门,伫立庭院许久。艳阳宫的宫门紧闭,唯一开的侧门,来来往往具是宫人,陌生的颜貌,无一人是屈成霖的亲信。
艳阳宫的宫人每三月便换一次,无人可在艳阳宫常居,近候帝王身边久久不曾离去的不是妃嫔,独是采花官一人。
妃嫔居内廷许久,宫人少有出宫,也只采花官可出宫。他们奉帝王口谕,代君行走在淮阳巷,邀来千娇百媚的花魁,供屈成霖玩乐,与采阴补阳。
是死了吗?屈成霖有些猜测,宫人不敢得罪掌权的太子,装聋作哑伺候他一人,听不出任何言外之意。
只有采花官,他们为屈成霖挑选妓子,为屈成霖描绘宫外的热闹,不以屈成霖失权位高而轻视,次次旨意传达得非常完美,引入艳阳宫的美人,冠绝京城,惹君王一笑。
他们死了,屈成霖不再猜测,他断定采花官已被杀。
屈成霖不再等候,转身回到殿室,大马金刀坐在榻上,明黄的衣摆遮不住他略有瘦缩的大腿。宫人皆被他呵退,只余屈成霖一人,扯落厚重帘布遮某人眼目,又以手掌捂住唇。
屈成霖小声问,问系统的存在,是否还在沉睡,毕竟圣教被太子一把掀到明面,那座系统化身的圣佛,听说也被女主分尸。
屈成霖:“系统、系统?快点给朕出来,朕需要得知采花官昨夜的踪迹,朕知道你在采花官身上设置摄像头了!”
脑内没人回应,屈成霖收紧手掌,呼吸急促,喷洒的气息浅薄,胸脯震动不已。
“你可不能弃我而去!”屈成霖咬牙切齿挤出这句话,没有系统,他该如何在与谢知珩的对抗中取得胜利,怎样取代谢知珩成为王朝的正统。
唯一的杀手锏,唯一的金手指,若不是系统的存在,屈成霖可没那个胆子跟谢知珩争,争那王位。
屈成霖的情绪受此起伏巨大,不断在脑海里呼唤系统的存在,得不到半点回复,他的心提到最高处,喉咙胀痛,被心卡得死死。想呕吐,反胃的冲击如潮水般涌向屈成霖,屈成霖扶着扶手,张嘴竭尽全力吐出紧绷的情绪。
那双浑浊的眸眼,漫布的红血丝像极屈成霖衣袍上束缚金龙的锁链,把他困住这副年老的躯壳里,把他困在这繁华的盛世里。
忽有一瞬,点点星光破开所有浑浊,眸眼不再痴傻,不再痛苦,哪怕帝王仍在犯呕,他也沉静盯着铺就整片宫室的毛毯,蛇与龙纠缠,不知真假。
也就那一瞬,屈成霖被剧烈的身体反应所击倒,摆烂般躺在榻上,眸眼空洞不聚焦,虚虚望着奢侈的天花板,垂落的精致宫灯。
屈成霖不知在想什么,他有些怀念曾经叽叽喳喳、话痨一般的系统,劝导他哪步该走,哪不不该走。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