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站起身:
“王叔说得是,是侄儿想多了。不过……”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黎王一眼,声音淡淡地飘过来:
“不过王叔,无论那道人是真是假,他竟敢将这件事牵扯到母妃身上,吾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若最后证明他是胡言,吾自有办法让他付出代价。若他……不幸言中……”
在昏暗的光线下六皇子的侧脸显得异常冷硬,眼中更是掠过一丝极其狠戾的寒芒:
“……吾不管他背后有什么天机天命,也不管牵扯到谁,是什么‘异世之魂’还是别的什么妖孽……吾都会让他,以及所有可能与此事有关的人,给母妃陪葬。”
说完,他恢复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悠然离去。
门被轻轻拉开,又合上。六皇子离开了,留下梁王独自一人站在冰冷的书房里,面色惨白如纸,浑身发冷,仿佛被那句“陪葬”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温度。
这么多年来梁王深知这位“侄儿”的底细,自然知道心思缜密,又睚眦必报的谢靖嵘这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翌日早朝,金銮殿上。
赤华道人之事引发的波澜尚未平息,又一则紧急奏报如同重锤砸在殿内——河州在水患之后,竟爆发了瘟疫!
奏报详细陈述了灾情,并隐晦提及,因前钦差四皇子在任时中饱私囊、工程敷衍,导致防灾不力,救灾亦不及时,方才酿成此祸。
皇帝本就因自身毒患和贵妃预言而心烦意乱,此刻听闻瘟疫,更是眉头紧锁,他将奏折狠狠的摔到地上,阴沉的目光扫过群臣:
“众卿家,河州瘟疫,该如何处置?谁有良策?”
殿内一时寂静。瘟疫二字,如同洪水猛兽,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且河州经四皇子一番折腾,国库确已耗费颇巨,这是不争的事实。
此时,姚策出列,自他与端阳公主大婚后,已隐隐被视为六皇子一党。四皇子倒台前还颇有闲言碎语,如今倒都是巴结他之辈了,有了六皇子保驾护航,官位更是一路高升。
他声音平稳,条理清晰:
“陛下,臣以为,当以求稳为主。四皇子先前虚报灾情、贪墨工程款,致使国库虚耗甚巨,此乃前车之鉴。
如今河州所报瘟疫,情状究竟如何,是否如奏报所言那般严重,尚需核实。
臣恐其中亦有夸大之嫌,若贸然大兴人马,调拨巨资,恐再次劳民伤财,正中地方官吏下怀。”
他顿了顿,见皇帝沉吟不语,继续道:
“况且,瘟疫之症,非同小可,并非投入银两人力便可立时解决。一旦处置不当,反而可能致使疫情随人员流动扩散,祸及周边州府,酿成更大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