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拉回,视线落在脚下连绵不断的石砖,姚策始终半垂着头,他紧跟着身前公公的步伐,一双手早就被汗浸透,眼神却坚毅始终,他身上肩负的自然不止是他的命运,还有万千学子的希望。
大殿之间的广场上空旷而安静,只偶尔会有几个忽尔风起,其势犹如困龙裹挟着尘土枯叶扑面而来,衣决咧咧。
从石阶上,巍峨大殿门前两侧,立着四五位不苟言笑的带刀侍卫,跨过门槛,那高高的房檐便活了一般生生压下来,只凭那六根红柱,才微微喘过气。
两侧红衣,蓝衣大臣依次而立。
被引上前,姚策谨记礼数,跪喊道:
“草民姚策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语调沉稳浑厚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压,姚策额间已有汗珠滑落,他谢礼起身站定,不敢直视帝王威严。
“且把你前日的话,说于众位“爱卿”!”
尾调上扬添了半分嘲弄,珠帘遮蔽陛下神情,众位大臣心里就宛若那昨日的阵阵鼓鸣。
“回陛下,草民状告会试主考官太子太傅韩大人,副官礼部尚书萧大人,吏部侍郎陆大人,三人中有人私售会试题目,还望陛下为天下学子做主!”
将早就排练了无数遍的话一一道来,姚策自知兹事体大,当真站于大殿之上还是难免惶恐。
“说吧!”
陛下不怒反笑语气依旧,底下的大臣却吓得接连跪了一地。
太子太傅韩济,年事已高,不日便可告老回乡,陛下念其半生还算有功,特指了差事,算作功绩,虽为主考官,实权甚少,却也有嫌疑。
因此他最先开口道:
“陛下明鉴,老臣绝无此心,且一生光明磊落,两袖清风,绝不会行此恶行!”
他既出来,萧父并陆侍郎也跟着跪出来,高喊冤枉,只这里或真或假,就难以分辨了。
三人既出,又有大臣站出来说:
“陛下明鉴,这也不过是此学子一人所言,若无证据就处罚,怕寒了老臣之心。”
“好好好!证据是吧!那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帝王怒,众大臣缄默不言。
先前三人找到的“证据”被裱于长轴之上,被扔到众大臣面前,发出沉闷的声响。
最前的韩济忙跪着去拾,打开,扫视而过,直吓得那卷轴又掉在地上,滚了几圈被其他大臣拾起,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瘫倒在地的韩济,顾不了许多,他只知春闱昨日结束,众考生才被放出,酉时登闻鼓便响,姚策并无时间复述考题。
何况那纸卷已开始发黄且笔迹干涩,其上又有诸多褶皱,绝不是三四日之内所作。再说内容,自是与春闱试题无二。如此,泄题已是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