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一眼餐桌,目光在谢知时紧绷的侧影上停留了一瞬,什么都没说,自然地坐下用餐。
餐桌上气氛沉默得诡异。
小心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乖乖地吃着饭,大眼睛时不时担忧地看看爸爸,又看看一直低着头的时哥哥。
吃完早餐,小心心背上小书包,期待地看向谢知时:“时哥哥,今天你送心心吗?”
谢知时正在收拾碗筷的动作猛地顿住,指尖用力到泛白。
他不敢抬头,喉咙发紧,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干涩的声音:“……今天……哥哥有点累,让王叔叔送你好不好?”
小心心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失望显而易见,但她看着时哥哥苍白的脸色,还是懂事地点点头:“哦……好吧。时哥哥你要好好休息哦。”
看着女儿被司机王叔牵着手离开,秦屿才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他走到谢知时身边,并没有停留,只是经过时,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佻地蹭了一下谢知时后颈裸露的皮肤,那里还有一个昨夜留下的暧昧红痕。
谢知时如同被电击般猛地一颤,手里的盘子差点滑落。
秦屿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声音平稳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淡漠:“我去公司了。”
说完,他便径直走向玄关,开门,离开。
厚重的门再次合上,落锁声清晰传来。
偌大的公寓,终于彻底只剩下谢知时一个人。
刚才强撑的所有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他踉跄一步,后背重重靠在冰冷的冰箱门上,缓缓滑坐在地。
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逐渐洒满客厅,照亮了奢华却冰冷的一切,也照亮了他苍白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眼底深重的迷茫与痛苦。
经过昨夜那场身心俱疲的折磨和近乎羞辱的“安抚”,一些被他刻意忽略、拼命压抑的真相,如同沉船后的碎片,不受控制地浮上心海,尖锐地刺痛着他。
他其实是明白的。
自己并不是完全不喜欢秦屿。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无比的恐慌和自我厌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在街头那个意外的吻之后,男人那双深邃错愕的眼睛就莫名印在了心里?
或许是在他一次次狼狈不堪时,对方看似冷漠却总能精准伸出的援手?
或许是在他受伤时,那双为他小心涂药、略显笨拙的手?
或许是在小心心依赖的目光中,那偶尔流露出的、与他冷硬外表不符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