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攥得极紧,指节泛白之处,似要嵌进肉里,连带着肩膀都在微微发颤。
穆南停的眼神却稳得很,直直望进他慌乱无措的眼底,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兽:“我想吻你,想与你更进一步,只因我喜欢你这个人。”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与你是不是男人,半分关系也没有。”
“可我不喜欢你!”裴时寅无情地打断了穆南停一切幻想。
他要以此警告眼前的人,不要再继续下去,不要再自作多情,自己并不想被这样对待。
谁知穆南停却说:“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我也会让你成为我的,只属于我!”
后面几个字,穆南停说的时候,语气特别的重,像是在自证诚心。
裴时寅好似被这句话烫到,脱口而出逼问的话语:“下周末你不是还要见季舒菀吗?要是让她知道我们私下……穆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穆南停无所谓地耸耸肩,指尖在矮柜上轻轻叩击,发出规律的轻响,回道:“方祁说的话,你又不是没听到,人家季小姐心里早有意中人,才懒得管我的闲事。”
“那你父亲呢?”裴时寅抬头直视穆南停,声音发紧,像被捏住了喉咙,“他在穆家老宅的态度,你也在场,他不可能会接受我们……今天刚在福利院说要收我当养子,你要如何向他交代?”
穆南停脸上的漫不经心淡了些,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阴翳:“他自己造的孽都还没还清,自顾不暇,哪有闲工夫管我。”
这一问一答,你来我往的争执,仿若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将穆南停心中那点刚冒头的欲望,浇得彻底熄灭。
他抬手搭在裴时寅肩上,缓缓低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裴时寅的发顶,叹息中满是无奈:“抱歉,是我太心急了。以后在家里,我会注意分寸。时间不早了,去睡吧,明日还得上学。”
可裴时寅哪还睡得着?
心跳像揣了只乱撞的鹿,“咚咚咚”撞击着胸腔,脑子里也像塞了团浸了水的乱麻,越理越乱。
他此刻早忘了穆南停还光着身子,满脑子都是未解的谜团。
见穆南停已走出洗衣房,他几步追了上去,声音里带着急不可耐的颤音:“王德顺在哪?你父亲的话我不信,我要见王德顺。”
穆南停头也没回:“他不在苏城,想见他,得过段时间。”
果不其然!神秘人说得没错,他根本不想让自己见到王德顺!
裴时寅的眼神暗了暗,眉头拧成一个死结,语气里的质疑如同带了刺:“为什么不先让我见王德顺,而是直接带我去了穆家老宅?是怕我发现你父亲在撒谎吗?”
穆南停踏上楼梯的脚顿住了,转回头时,眼中已多了几分了然——今晚不把话说清楚,这小东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索性折回客厅,往沙发里一陷,扯过薄毯搭在腰间,再抬眼看向裴时寅,问道:“那个神秘人,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什么不重要。”裴时寅站在沙发旁,脊背挺得笔直,语气生硬:“重要的是,你们父子俩一唱一和地演的那出戏,究竟有何意义?”
“我说过,你有知情权。”穆南停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看得很认真。
“是,我当然有知情权,但我要的是实情。”裴时寅攥紧了拳头,声音陡然拔高,“而不是你们提前串通好,编好说辞来诓骗我!”
穆南停皱起眉头:“你怎么就确定,神秘人说的便是真的?”
“我谁都不信!”裴时寅红着眼吼回去,胸口剧烈起伏着。
穆南停摊开手,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所以,你到底在跟我纠结什么?我记得我当时说得明明白白,关于当年那个案子,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操纵者另有其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事实?”裴时寅满是不屑地发出一声质问,“火是你们放的,案子是你们查的,若不是被你带回这里,我甚至连自己有这身世都不知道,不正是你们说什么是什么?”
提及“身世”,神秘人那句“他留你在身边,动机不纯”又在耳边炸响。
裴时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乱麻,继续问道:“你把我带回穆家,除了要引出那个神秘人,到底还有什么目的?”
穆南停却并未回答裴时寅的问题,沉默了数秒,好似做了某种决定,语气坦然而平静:“我这里有个故事,想听吗?”
裴时寅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没有回应。
“神秘人应该跟你提过,你除了有个舅舅,还有个不便言说的身份吧?”穆南停看着他,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诸多事情,皆是孽缘。我父母是,你的父母……亦是如此。”
裴时寅听到是关于父母的事,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些微紧张,声音细若蚊蚋,“关于他们……你知道些什么?”
穆南停苦笑了一下,那笑意里裹着对往事的惋惜。
缓缓开口:“你母亲刚大学毕业那年,与几个同学相约去彝城游玩,却不料遭当地人蒙骗,几个女生都被卖到了邻国边境的毒窝孟缅。原本那些人是打算把她们进行拍卖,就是……将人的肢体拆解进行交易。”
这种事太过残忍,穆南停说完便去观察裴时寅的脸,见他果然脸色由震惊变为惧怕,经过几变,最后又转为愤怒。
裴时寅语气里裹着愠怒,追问:“然后呢?”
穆南停眸色深沉,继续道:“或许这就是天意难违,她们被送去的那天,正好与他们毒枭老大擦肩而过,那人见你母亲生得美貌,直接把她带回了寨子。你母亲性子也刚烈,自小被家人用心呵护,又是受过教育之人,并不想与沾毒之人有牵扯,她想尽办法逃跑,却次次都被抓了回去。那人使用卑鄙手段,逼她成了第三房妾室。”